于是护卫长又带着人立刻追去。
红笺正准备跟着去时,手腕处却传来一阵拉扯感。
“嗯?”红笺低头一看,竟是那根沈雁云缠在自己身上的红线。这红线一路绵延,竟直直穿透了破庙的地板、神女像之下。
红笺便顺势往下一探,随后眼前一闪,面前的竟是一个密室。而沈雁云手上掐着火焰。
红笺对气味很敏感,一下来她便闻见了一股腐烂恶臭的气味。
而沈雁云旁边,是一汪涌动的血池。
“这破庙下,竟有这样一个空间。”
“你在城内,有发现什么吗?”沈雁云看向她问道。
“也算是有一点吧,”红笺道,“灵都封锁,是因为繁音姑娘不见了,我刚刚跟着那些护卫一路来到了这儿,他们推测繁音姑娘是跟着西域驼队离开了。”
沈雁云点点头,而后道:“你走后,我便发现了地下或许有密室,便解阵下来了。”
“这里好臭,而且周围尽是那种阴冷的气息。”
“嗯。我姑且推测,那条仙河底下的少女的确是奉献给神女的,神女应该就是邪神。而这里,或许是有人跟神女做了交易,神女反哺给他东西的地方。”沈雁云离血池远了些。
“你之前说,灵都内是三年一次祭祀,可我刚感知这里的气息时,发现这血池是一年一次活跃。”
“一年一次?刘春花告诉我的的确是三年一次,”红笺很快联想到了之前经历过的幻境,便道,“难道灵都内也有类似幻境的东西,扰乱了城内百姓的时间观念?”
“很聪明。”沈雁云点点头说道,“供奉神女的人看起来很着急,或许之前是三年一次,但他等不到三年一次了。”
“神女苏醒的时间也快到了,时间应该就在两日后的正式祭祀。”沈雁云道。
此时,灵都外。
繁音脸上蒙着面纱,坐在骆驼车内,她心里有些紧张,又有些期待。她想了想,还是掀开了面前的帘门。外面的背影,是秦逸丰。
“秦郎,大概需要多久才能到西域?”繁音捏紧衣角,问道。
秦逸丰听到这话,他先是一笑,随后看了眼身后渐渐远去的灵都,沉吟片刻后,便道:“估计,需要半个月左右。”
“这么久”繁音当时偷偷跑出来时,只想着要离开,现在想来,又觉得太久了。
“后悔了吗,阿音。”秦逸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踌躇,笑了笑,问道。
这句话虽然说是问话,但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,繁音确实有些后悔。繁禹城对她的掌控欲虽然太强,但繁音知道,他只是害怕失去她。
但父母对子女的爱如同手中的沙粒,握得越紧,漏得越多。
繁音想了很久,最终摇了摇头:“不后悔。我已经出来了,就不会回去了。等我们再回灵都,父亲也许就会认可我们了。”
到那时,繁禹城就会知道,秦郎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,而她也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。
车队渐行渐远,转眼的功夫,便到了深夜。
车队便在路边扎营,篝火之下,所有人的面色被火焰照得明明艳艳。
“阿音。”秦逸丰突然喊她。繁音转头看他,却见他轻轻一笑,那抹笑意却不似平常般温和,反而带了些其他不明的意味。
“有时候,父母的忠告,是很重要的。”他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翻转的烤肉串,一边对她说。
“比如,不要随便跟男人离家出走?”他似是在问她,又似不是。
繁音看着眼前的男人,在这一瞬间,她好像不认识秦逸丰了。
说真的,她真的了解秦逸丰吗?她与秦逸丰,相识甚久。秦逸丰懂她想要飞出去的愿望,也会给她儿女之间缠绵的爱情。
而她认识秦逸丰,却只是从他的口中认识。
“秦郎,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。”她怔怔看了他许久,才缓缓吐出这几个字,“对吗?”
秦逸丰没有说话,而周围那些站起来的人则缓缓起身,将二人包围。
他们从骆驼后面拉着的行李中抽出砍刀,抹干净了脸上画的彩墨,声音一出,繁音就知道他们是谁了。
“不亏是你,秦逸丰。”一直佝偻着背埋头在最前面带路的人从黑暗中走出,他只有一只眼,另一只眼有一道深深的伤疤。
“你们是山匪?”繁音捏紧了衣角,她该害怕吗?她只觉得心中泛起苦涩。她反抗父亲的禁锢,转而投向了另一个谎言、牢笼。
秦逸丰没有说话,他只是笑着,然后退到了山匪老大的身后。
山匪老大嘿嘿一声,“当年俺在山下捡了个弃婴,本想着养大了跟着我干劫道的本领,没成想养大了这小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。小妞,你是第十一个啊。”
山匪老大粗粝的手指摸上她的脸,她抬手将其打掉,她盯着山匪老大身后的秦逸丰,又问道:“你就这样看着?”
秦逸丰总算开口说话了,然而他说出的话却更令她寒心:“老大,别玩太过了,到时候不好让城主老实交钱。”
他的话语中,他的眼神里,全然没有对她的爱。
她做错了?
眼中的世界逐渐模糊,秦逸丰的脸庞也仅剩一刻虚影。寒风冷冽,杂草沙沙,血液喷洒在空中,绽放出一朵朵血花。
繁音微微歪头,她心里还想着秦逸丰。想着秦逸丰告诉她,有一种东西叫烟火。烟火在天空绽放时,就好似现在这般场景。
但可惜她无从得证了。因为天上的不是烟火,落在身上的只有黏腻的血液,而她的怀中,也只剩下永远也不会闭上眼的秦逸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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