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深吸一口气,脸上换上一副惊惶失措、泫然欲泣的表情,脚步踉跄地冲到正在纳鞋底的许静怡面前。
带着哭腔喊道:“春桃,春桃,完了,姐完了。”
许静怡停下手中的针线,抬起头,黑沉沉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。
许秋菊被她看得心里发毛,硬着头皮,一手捂着肚子,一手死死抓住许静怡的胳膊,声音抖得厉害。
“姐,姐好像有了。是国富哥的,这可怎么办啊?要是传出去,姐还怎么做人?国富哥的前程也毁了。春桃,姐平时对你不错吧?你帮帮姐,只有你能帮姐了。”
她一边哭诉,一边偷偷观察许静怡的反应,期待看到对方惊慌失措或者被吓傻的表情。
然而,许静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那眼神,平静得可怕,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独角戏。
“帮?”许静怡终于开口,声音不高,却像冰珠子砸在地上,“怎么帮?”
许秋菊心中一喜,以为她上钩了,连忙压低声音,带着诱哄和急切。
“好妹妹,姐知道你心善。这样,你就替姐认下,就说孩子是你的,是跟别人……”
她目光闪烁,一时想不出合适的“奸夫”人选。
许静怡的唇角,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。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无尽的嘲讽和刺骨的寒意。
“我的?”她轻轻反问,“姐,你确定?”
许秋菊被她笑得头皮发麻,强作镇定:“当然,春桃,姐求你了,姐给你跪下都行。”
她作势就要往下跪,心里却在恶毒地盘算:只要这死丫头认了,她就立刻嚷出去。
到时候唾沫星子淹死她,看她还怎么跟自己争,下半辈子还不得给自己当牛做马。
王麻子那个瘸子,也休想再惦记自己。
就在许秋菊膝盖微弯的瞬间,堂屋那扇破旧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“哐当。”
刺眼的午后阳光涌进来,照亮了飞扬的尘土,也照亮了门口站着的人。
不是赵金花。
是李国富。
他脸色铁青,额头青筋暴跳,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,死死地盯着屋内拉扯的姐妹俩。
那目光,像是要喷出火来,将眼前的一切烧成灰烬。
他身后,还跟着一脸严肃的大队书记和两个带着红袖章的民兵。
许秋菊僵在原地,保持着半跪的姿势,脸上的血色“唰”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,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。
她大脑一片空白,耳朵里嗡嗡作响,只有李国富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,如同烙铁,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。
李国富怎么会在这里?
他听到了多少?
“好,好得很,许秋菊。”
李国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,带着震怒,每一个字都砸得许秋菊摇摇欲坠,“有了,是国富哥的,替姐认下,还要栽赃给你妹妹?”
他踏前一步,巨大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凝滞了。
“我李国富行得正坐得直,什么时候碰过你一根手指头?你这肮脏下作的手段,用了一次还不够,还想故技重施。上次草垛场约我,结果躲着个刘三。这次又想栽赃陷害你亲妹妹,你这颗心,真是烂透了。”
大队书记也沉着脸,眼神锐利如刀:“许秋菊同志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李国富同志收到一封匿名信,举报你思想作风败坏,恶意诬陷革命军人。我们本来还不信,现在看来……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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