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以安抬眸,看着姜吟吟眼中闪烁的光芒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,那笑意仿若春日暖阳,温柔且宠溺,实在不忍心拒绝她这小小的请求,便轻点着头。
沈以安心思单纯,不像姜吟吟那般,满心都是对即将到来的灾难的忧思与绸缪。
于她而言,如果世间允许,如果命运垂怜,她最大的心愿,便是能和姜吟吟躲在那方狭小却温馨的空间里,不问世事,相伴一生,将外界的风风雨雨、惊涛骇浪统统隔绝在外。
在这末世流离之中,姜家众人蜗居于那神秘空间已久,已然习惯了里头安稳、静谧的氛围。
平日里,大多是各自寻一处角落,或休憩,或谋划,鲜少全员齐聚。
唯有姜家小弟和季年,还怀着对外面世界残存的好奇,去吹吹那弥漫着末世肃杀气息的空气,感受一番别样的“自由”。
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,像此刻这般,所有人能抛开纷扰、抛开忧惧,心无旁骛地聚在一处,共享一顿餐食的时光,亦是少之又少,故而愈发显得弥足珍贵,仿若暴风雨前那短暂却美好的宁静港湾。
暖煦的阳光轻柔洒下,仿若一层金色的薄纱,给这劫后余生、满是疮痍的世界添了几分虚幻的安宁与祥和。
姜吟吟和沈以安并肩漫步于这难得的日光之下,脚下的土地还残留着往昔灾难肆虐的痕迹。
可她们的手紧紧相牵,似是要借此传递力量、握紧此刻的幸福,试图在末日的缝隙间,寻一抹温柔慰藉。
忽然,微风轻拂,裹挟着一股别样的气息悠悠飘来,那气息先是如丝缕般,若有若无地撩动着她们的嗅觉神经,继而愈发浓烈、清晰。
是咸咸的味道,恰似遥远海边,潮起潮落间,海水与礁石长久摩挲、相互交融后,弥漫在空气中那独有的海风味儿。
姜吟吟和沈以安的神色瞬间凝重,心像是被同一根绷紧的弦狠狠拉扯,两人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惶与笃定——海啸,怕是将至了。
循着风的方向,极目远眺,果不其然,在那天地相接之处,苍穹仿若被一只无形巨手肆意撕扯、扭曲,巨大的水墙仿若从九幽地狱轰然崛起,遮天蔽日、汹涌澎湃。
以摧枯拉朽之势,裹挟着无尽的愤怒与毁灭之力,奔腾呼啸而来。
那便是海啸,如上古恶兽,张牙舞爪,要将这蓝星上的一切生机与希望,统统碾碎、吞入腹中,过不了多久,这颗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、文明兴衰的星球,都将被其无情淹灭,沉沦于冰冷死寂的汪洋之下。
众人原本还沉浸在重见天日的恍惚之中,此刻,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攥紧,齐刷刷地提到了嗓子眼,呼吸都仿若凝噎。
虽说一路走来,历经磨难,每个人都曾在心底磨砺出赴死的决然,可当真直面这般仿若世界末日的惊涛骇浪,望着那排山倒海的水幕、听着那仿若天崩地裂的轰鸣,双腿仍止不住地发软,恐惧如冰冷的蛇,顺着脊梁蜿蜒而上,将全身紧紧缠绕。
然而,祸不单行,四周的风像是被恶魔蛊惑,愈发肆虐起来,起初只是低声呼啸,转瞬就变成尖锐的嘶吼,狂风裹挟着砂石、树枝,如暗器般横飞,刮得人脸生疼。
伴随海啸一同肆虐而来的,还有那仿若要将苍穹搅碎的台风,风眼之中,似藏着无尽的怨念,所到之处,房屋摇摇欲坠、树木被连根拔起,天地间一片混沌,仿若末世的审判正式拉开帷幕。
紧接着,天空仿若被一块巨大的墨布瞬间笼罩,方才还洒下暖光的太阳没了踪影,阴云层层叠叠、密不透风地堆积,转瞬便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,雨滴被劲风裹挟,砸在人身上,生疼刺骨。
就在这风雨飘摇、世界即将崩塌之际,姜吟吟蓦然转身,当着众人那满是惊惶与绝望的面。
猛地一把拉过沈以安,双手捧起她的脸,眼中泪光闪烁,却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与炽热深情。
而后,她倾身向前,对着沈以安送上了一个热烈而绵长的吻,那吻里,有往昔的甜蜜回忆、有此刻的生死相依,更有对未来的眷恋不舍。
一吻结束,姜吟吟仰头,任由雨水灌进嘴里、模糊双眼,她用尽全身力气,声嘶力竭地大喊:
“沈以安!我爱你!”
那声音穿透风雨,在末日的喧嚣中回荡,仿若一道光,试图划破黑暗。
沈以安置身于这场暴雨热吻之中,本该是浪漫满溢的场景。
可此时,望着姜吟吟那决绝的模样、感受着四周灭顶之灾的威压,心底却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,那恐惧似黑洞。
将她的心一点点吞噬,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姜吟吟的衣袖,仿若这样就能抓住即将消逝的一切。
开始吧,小九。
姜吟吟伫立在风雨交加的土地上,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远方那如洪荒巨兽般张牙舞爪、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,每一道翻卷而起的白色浪峰,都似要冲破云霄、碾碎这世间的一切。
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,呼啸着抽打在她的身上,单薄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,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暴虐的风扯碎。
身旁,沈以安的手还温热地握着她的,那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一路蔓延,烫进她心底,往昔相伴的甜蜜与眷恋,也在这瞬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。
可姜吟吟却像是被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驱使着,手指一根根地松开,直至彻底脱离了沈以安的掌心。她的动作迟缓而决绝,每一丝细微的颤抖,都泄露了内心的挣扎与不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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