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斯屿的心跟着一沉。
他没说话,只是屏息等待着,目光紧锁在冬韫脸上。
时间在暖湿的空气中慢慢流逝,只有植物蒸腾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。
终于,冬韫抬起头,她脸色比刚刚苍白,嘴唇紧抿,但那双黑眸,此刻奇异地亮了起来。
她开口了,声音依旧很轻:“你告诉我这些,是希望我去反抗你哥?解救你的爱情?”
她嘴角勾起一个极冷的弧度,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,只有讽刺。
阳光房里温暖如春,气氛却降至冰点。巨大的落地窗外,长岛冬日的暮色正沉沉压下,压抑至极。
谈斯屿迎着冬韫充满审视的目光,没有退缩,也没有辩解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心思的窘迫,只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坦荡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她尖锐的质问。
他只是伸出手,探入自己大衣的内袋,动作很慢,也很郑重。然后,他摊开手掌。
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小的中国结。
丝线编织得异常精巧,中间嵌着一颗温润的白色玉珠,红白相映,在玻璃房柔和的灯光下,散发着一种微小却不容忽视的温暖光芒。
这抹红,在满室绿植的背景下显得很突兀,却又无比鲜活,点亮了冬韫迟钝又麻木的心跳。
她好久没看到具有这么鲜明特点的国货了。
她抬手接过,谈斯屿低沉的声音清晰响起:“嫂子,我不是来请你反抗我哥的。”
他的眼神无比认真:“我是来请你……”
顿了顿,他声音更缓,带着孤注一掷的恳切,“得到自由,真正的自由。”
哐当!
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别墅深处传来,像是什么重物被狠狠砸在厚重的实木门上,震得玻璃房都似乎嗡嗡作响。
紧接着,是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沉重脚步声,由远及近,带着克制的雷霆之怒,步步紧逼而来。
冬韫抬手抵唇,示意谈斯屿别说话,另一只手藏好中国结,垂在腿侧。
谈斯林在门口停步,深暗的眼神扫到丢在地上的剪刀,凌乱落在地上的花瓣碎片,才慢慢移到冬韫那张素白如纸的脸上,语气轻淡却裹着霜色:“谁惹你不开心了?”
身上冷冽的寒意,好像谁欺负了她,他就会把人就地正法。
“……”
谈斯屿无语地侧过身。
以为冬韫不想理会大哥,他刚要开口解围,冬韫清凌凌的声音响起:“没谁,剪刀太钝了,不好用。”
闻言,谈斯林叫来门外的佣人,面无表情,一字一顿:“下次再让太太沾手这些,我就把你们栽进花盆里。”
走廊一片颤栗的吸气声。
冬韫习惯了他不把人当人的威逼,无声发笑,但也不想连累无辜,硬着头皮,看向他:“不关他们的事,是你来得太慢了,我才先一个人修剪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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