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惊慌,只有一丝狡黠的笃定。
克洛克达尔眉头紧锁,胸膛因怒意而起伏。但出于好奇和探究的心理,他还是鬼使神差地俯下了高大的身躯。
他倒要看看,这个海军打算从嘴里吐什么象牙出来!
“克洛克达尔先生,”柴犬朽木枫的笑容无比纯真友善,她踮着脚,温热的吐息扫过克洛克达尔耳畔的肌肤,“您也不希望,在‘七武海’制度即将正式提案、各方候选人接受海军本部‘特别考察’的时期里,被我这个参谋部的新人海军打个小报告吧?”
她的声音很轻,但小人得志后作威作福的嘚瑟劲,已溢于言表。
最近,确实有隐秘的风声从世界政府高层透出,一个名为“王下七武海”的制度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议。旨在招安部分实力强大的大海贼,给予合法劫掠权,以制衡其他大型海贼实力。
“……”
打小报告?克洛克达尔再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。
这是那个整天高喊着“正义”的海军?马林梵多何时出了这等人才?!
带着一丝难以置信,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罗西南迪。
金发的中佐白皙的面皮微微泛红,在他的注视中,又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几步,甚至刻意偏过头,装模作样地欣赏旁边一副平平无奇的风景画。
合着你也觉得这个手段不入流啊?!
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感堵在克洛克达尔的胸口。
“怎么样先生,这幅画可以割爱吗?”捕捉到克洛克达尔那一瞬间的僵硬,朽木枫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动人:果然如此!这个家伙想要谋求政府承认的合法身份,所以才会对海军本部的动向如此上心,甚至不惜砸下重金来重新包装他的势力。都是为了在考察期博取好感!
“就凭你?”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冷哼,不难听出主人压抑的怒气。
“当然啦,”朽木枫点点头,眼神清澈地盯着克洛克达尔额角跳动的青筋。“近三年来,海军本部参谋部唯一一个破格录取的新人,虽然只是个上士,但和长官们聊聊天……应该还是可以的吧?”
她故意顿了顿,意有所指地补充,“不然,您这样日理万机的大人物,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这个无名小卒呢?想必,也是做过功课的?”
最后这句话,实在很准。
克洛克达尔一时竟有些恼怒,因为他真的做了功课!
为了七武海的位置,他动用了大量资源去搜集海军本部可能影响决策的关键人物信息。
这个叫朽木枫的新人尉官,虽然职位低微,但因其与卡普的关系,加上在参谋部的这个特殊部门,同样出现在了他需要“留意”的名单里。
刚才递名片时的“认出”,正是这份功课的结果!没想到,此刻功课竟又成了对方反手拿捏他的把柄!
真他大爷的……烦透了!克洛克达尔感觉胸口那股郁气几乎要喷涌而出!
若是平时,或者在新世界任何一片沙漠,他绝对会让这个小海军后悔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但这里是距离海军本部仅数分钟航程的银鸥港!而且朽木枫说的没错,他为了“合法身份”投入了太多,在七武海彻底敲定之前,他不敢、也不能出现任何一丝纰漏!
纵横新世界多年,除去对四皇白胡子的那场惨烈败北,他何时受过这种憋屈?!
被一个小姑娘用自己的下一个目标来当众要挟?
这感觉比听多弗朗明哥那疯男人高谈阔论所谓的合作蓝图,并强调唐吉诃德家族的老大地位还让人抓狂!
“既然朽木小姐如此珍爱这幅画……”几乎是磨着后槽牙,克洛克达尔的脸上挂起了一个能止小孩夜啼的瘆人假笑,“那我就只好忍痛割爱了。”
锐利的目光狠狠刮了朽木枫好几个来回,他阴阳怪气地补充:“最近手里的事务太多,等下次再见,我一定会加倍‘招待’朽木小姐。”
“不用这么客气。”朽木枫同样笑眯眯地摆手,“下次您来本部,我请您喝茶。就算您去的是隔壁的推进城大监狱,我也能把茶具给您捎进去。”
“嘶——”克洛克达尔额角青筋猛地一跳,一个“滚”字连同足以掀翻整座拍卖行的沙暴差点就按耐不住!
得了便宜还要口头欺负人!
他深吸了一口气,强行压下了翻腾的杀意。胸膛因着剧烈的呼吸起伏得更加明显,紧实的肌肉轮廓愈发清晰。
然后,他惊愕地发现,那只不知死活的爪子,竟然又探了过来!
这一次,目标不再是他的小臂。
朽木枫轻轻拍了拍他那因盛怒而紧绷到极致、如同铁铸的胸大肌。
“啧啧,”她摇着头,语气真诚得像在提建设性建议,“克洛克达尔先生,下次真别穿这么紧身的了,看着……不太正经。回头别人看见咱俩凑近说话,我是没什么,最多被举报个觊觎公民,作风不良。但这多有损您的清誉,对吧?您这身份,得注意点形象。”
“……?”
克洛克达尔的身体彻底僵住了。
那只手落下的地方,朽木枫微凉的体温透过衬衫轻薄的面料,清晰地传递给了他。一股混合着暴怒与被轻薄感的燥热猛地窜上脖颈,烫得他耳根发麻。
眼睛危险地眯起,克洛克达尔死死盯着那只若无其事收回的手,以及手主人那张写满无辜、极具有欺骗性的冷淡脸庞。难以遏制的冲动让金黄的砂砾在他完好的手掌心中簌簌流动,却在将喷涌而出时,又消散不见。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但嗓音却像被堵在了胸腔。
时间仿佛停滞了片刻。
一旁假装看画的罗西南迪耳尖也红了,他头一次用带着些许责备的眼神看向朽木枫。但在那双金色眼睛回望过来的瞬间,他的眼神又飘忽地移开。
克洛克达尔猛地直起身,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朽木枫完全笼罩在阴影里。他深深地瞪了朽木枫一眼,猛地转身,大步流星地向展厅外走去。却在门口时,脚步微顿,似乎想回头说些什么。
但最终,迎着在朽木枫那副“人不要脸,天下无敌”的表情,他只是用鼻腔冷哼一声,便彻底消失在了门外。
只留下一张已被记过账的《向日葵》,和空气中他身上淡淡的香薰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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