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那股冷冽的香气,却仿佛无视空间的距离,若有若无地飘散过来,缠绕在她的鼻尖。
她猛地抬头,看向对面。
玉微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头,琉璃色的眼眸穿越昏暗的光线和人群,正静静地落在她的方向。
四目相对。
苏时茶的心脏骤然紧缩。
他的目光依旧平静无波,看不出任何情绪,却让她产生一种无所遁形的恐慌感。
他微微抬起了手。
苏时茶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,以为他要做什么,或者要对她示意什么。
然而,他只是用那修长如玉的手指,轻轻端起了桌上的白瓷茶杯,递到淡色的唇边,微微呷了一口。
随即,对她极其轻微地、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
然后,便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,继续聆听接下来的演奏。
仿佛她只是一个偶然遇见的、勉强值得颔首致意的普通熟人。
整个过程自然流畅,没有任何刻意之处。
却让苏时茶的后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。
这种无处不在的巧合,这种平淡却令人窒息的存在感
她再也无法安心欣赏音乐,接下来的时间如坐针毡。
音乐会一结束,她立刻起身,想第一时间离开。
印记
她想走,却被几位上来寒暄的世家子弟绊住了脚步。
等她好不容易脱身,快步走到出口时,却一眼看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正站在廊柱下,似乎也在等车。
夜风拂起他长衫的下摆和几缕墨发,昏黄的灯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,美得如同幻梦。
苏时茶脚步一顿,下意识地想后退。
却已经晚了。
玉微似乎听到了她的脚步声,缓缓转过身来。
琉璃色的眼眸在夜色中,显得更加清冷深邃。
他看着她,没有说话。
苏时茶骑虎难下,只能硬着头皮,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,“好巧,玉先生也来听音乐会?”
“嗯。”他淡淡应了一声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忽然道:“苏小姐似乎不太喜欢德彪西。”
苏时茶一愣,她刚才确实在德彪西的段落走了神。
但他怎么会知道?他明明一直在专注听演奏!
“我对古典音乐了解不深。”她勉强答道,手心又开始冒汗。
玉微微微颔首,并不深究,只是道:“音乐能窥见人心。苏小姐的心,很乱。”
她猛地抬头看他,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任何一丝戏谑或探究的痕迹。
没有。
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就在这时,苏家的车缓缓停在了她面前。
“玉先生,我的车来了,先走一步。”苏时茶几乎是落荒而逃,匆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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