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任梨梦说出艺考《桃花扇》那刻起,李初月就知道她的未来完了,她想拉任梨梦一起沉沦,可所有的发泄过后,李初月很难忽视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空虚,就好像除了羡慕嫉妒恨外,她面对任梨梦何尝没有真感情。
只是,人的感情太复杂了,连李初月自己也说不准此刻心底最真的想法。
明明她很想任梨梦和她一样身败名裂,却话几次到嘴边,她还是不愿拿任梨梦的父母和绯闻攻击任梨梦,李初月很清楚,相比于陈曦执着的转行人设争议,这些事更容易引起所有人的讨论。
和任梨梦毕竟相识二十多年,她也比太多人更明白任梨梦没法反驳的点在哪,但最终李初月只是彻底如陈曦所愿,反复质问着任梨梦离开黄梅戏的反复无常。
“我对不对得起黄梅戏不由你说了算。”
任梨梦的声音恢复了冷静,她沉默地扬起自己纤细而匀称的双手,仿佛天然弯曲的骨节带着手势动作的影子,只有她稍用力克制后,修长的手掌才能像旁人般伸直并拢。
“从小到大,你吃过的苦我没少吃半分,黄梅戏从来不是我的跳板,我能再次站在黄梅戏舞台上,你想过我这些年的坚持吗?”
任梨梦看懂了李初月的质问,所有没有表露于人前的苦涩和不甘,但事实上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涩与不甘。
“舞台不会骗人,即便如你所说,我的天赋更好,有很多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因素影响,但没有任何一出戏是不练习就能上台的,除了那些你我不能决定的因素外,我的付出与热爱不会比你少。”
“你总说我的人生很顺,但我走到今天,没有任何一步是轻轻松松完成的,只是我们更多时候只能看到自己,你有你的痛楚,我也有我的挑战,我没有对不起你。”
李初月扬起头,无声间已泪流满面,她没有看自己的双手,但不可否认,她的手和任梨梦一样,不受控制时都是微微弯曲的,那是千万次练习黄梅戏留下的动作惯性,就像曾经她们一起度过的无数日夜,任梨梦其实也出现在她身边太多次。
她们曾经同样为一出揣摩不好的戏辗转反侧,也同样在一次次突破自我的动作中咬牙坚持,只是时光匆匆,不知何时,她们就那么走散了。
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“梨梦,你还好吗?”
梅市的最后,大家都没再练习,李初月和韩泰离开了民宿,嘉宾们各自回房整理着行李,任梨梦和陈曦默契地各自占据房间一角,寂静的房间里只有衣物摩擦行李箱的细微响动。
关贺就是这时候来找任梨梦的。
和陈曦微微寒暄后,关贺径直朝任梨梦走来,目光中带着藏不住的关切,陈曦似笑非笑地盯着任梨梦和关贺,眼里闪着些意味不明的光芒。
“没事,谢谢关心。”
任梨梦笑得很礼貌,她放下手中的袋子,抬头望向关贺,道谢的话语很温柔,也很难接话。
关贺下意识看了眼陈曦,又望向任梨梦已经基本封箱的行李箱,“梨梦,你快收拾完了吗?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
“不了,马上就要集合离开了,关贺哥,你东西收拾好了吗?”
任梨梦眼底的拒绝溢于言表,关贺很难装作看不见,但他仍然有些不死心道,“我收好了,你收完了可以叫我,我来帮你搬行李还有陈曦姐,你们到时候行李箱放这就行,我来搬!”
“关贺,呦,你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吧?”
陈曦目光扫向任梨梦,双手抱胸,眼底带着些打趣,她仿佛没注意到仍在静静录制的镜头般,继续追问,“你是不是喜欢梨梦呀?你俩”
刻意拉长的尾音带着无限可能的揣测,陈曦八卦的声音让关贺下意识看向任梨梦,任梨梦正笑脸盈盈地和陈曦对视。
“我”
我想追梨梦,关贺微微犹豫,他按下心底所有顾忌,刚准备开口,任梨梦已经回答了陈曦,“我和关贺哥都是学戏的,关贺哥可能想起以前,对我也亲厚些,陈曦姐,你不会多想吧?”
任梨梦面不改色的陈述让陈曦忍不住笑了笑,陈曦真有些佩服任梨梦,能勾搭上沈行之,还能同时吊着关贺,镜头前居然还这般镇定地骗人。
“梨梦,我多想了吗?可能你们有些表现让人忍不住误解吧!”
“啊?陈曦姐,你为什么这么说?练习时也是你和关贺哥配合更多,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?”
任梨梦故作惊讶地挑眉望向陈曦,她左手暗暗成拳,感受着陈曦眼底的不屑一顾,她笑了笑,终于还是定眼直接对上了陈曦幽幽的视线。
任梨梦回答得很干脆,看似和以前一样不卑不亢的声音里多了些坚定,房间内沉默的氛围让关贺都忍不住后悔,也许他不该来这一趟。
“就当是误会吧。”
半晌,陈曦终于意味深长地轻笑了声,“我只是随口说说,梨梦,你不用回答得这么激动。”
“陈曦姐,对不起。”
任梨梦看似服软地开口,她抿起嘴,脸上带着些自责,“节目播出以来,我身上的热搜已经很多了,我不想关贺哥也被莫名牵连,可能有些不自觉应激了,对不起,我知道你是心直口快,不是有意的。”
陈曦笑容微僵,任梨梦以退为进的意有所指很聪明,聪明到她现在忍不住暗暗咬住了后槽牙,若非顾忌沈行之,任梨梦敢反驳第一句时,她就让她吃不了兜子走,哪里会忍到现在!
“关贺哥,要不你先回吧,麻烦帮忙告诉行之哥,我们也快收拾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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