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哎,傻孩子,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。"乔父叹了口气,"你们本是夫妻,本就该祸福与共,这是应当的。你也别怪我们乔家不为你们说话,我们也尽力周旋了。只是上面本就不重视武将,边关之战又苦了你们了。"
此处人多眼杂,乔父也不便多说。这些话本不该说出口,但看着顾家世代为国效力,却落得全家流放的下场,实在令人心酸。
好在京中多是姻亲,顾家几位夫人皆出身官宦人家,所以上面没有株连。
"孩儿明白,岳父大人的心意孩儿都记在心里。您二老不必太过忧心,孩儿定当竭尽全力照顾好一一,让她在这艰难时刻也能感受到家的温暖。也请岳父岳母多多保重身体,您二老的安康才是我们最大的慰藉。"顾子钰虽是武将出身,却自幼熟读四书五经,在严格的礼教熏陶下长大,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子弟的风范,应对这些人情世故更是游刃有余。
这些时日,他们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虽被定了罪,却还能过得相对舒心,身上的伤也得到及时医治,全赖姻亲们的鼎力相助。特别是陈家和乔家这两家新妇的娘家,在顾家落难之际仍能不计前嫌地伸出援手,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,足见两家人的品格高尚。
乔一素来是个直性子,从不喜欢做那些默默无闻的好事。乔家送进来的每一件物品,帮过的每一个忙,她都事无巨细地告知顾家人,生怕他们日后忘了这份恩情。而陈蕾家的情况则要复杂得多,乔一在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中,也逐渐了解了其中的隐情。
"你们也要多照顾自己。为父只要有机会,就会在朝堂上为顾家说话。虽说在如今的局势下希望渺茫,但也并非全无转机。只要边疆战事未平,朝廷就少不了能征善战的武将。"这也是顾家至今未被斩立决的重要原因之一,毕竟在动荡的时局中,武将的价值始终不容小觑。
即便上面再怎么不重视武将,也不能将为数不多的几位能将都杀了。顾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声,还没到功高盖主的地步,只是顾家一心为国,不参与党争,让某些人觉得碍眼,所以才借机想除掉顾家。
“子钰虽是武将,但是对朝中形势也有了解,岳父不必为顾家再做什么,做多了,落入有心人眼里,又是一番波折。这份情,子钰也呈了。您也要为乔家多做打算才是。”
乔父见顾子钰心中有乘算,也较为安慰。
另一边,乔母终于平复好自己的心情,在长子的搀扶下走到了乔一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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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,子钰,我们为你们准备了些银两,都放在包袱里了,另外还有些吃食。这些银两虽不算多,但足够你们在路上应急使用。那些干粮点心也都是新鲜准备的,能存放些时日。你们这一路山高水远,千万别太为难自己,该用就用,该吃就吃,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。
那边官差已经在催促了,乔母不便耽搁太久,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,又仔细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,示意她包袱里的东西要放好,千万别弄丢了。
乔一其实早就有所准备,所以并不感到意外。此前,乔一就为这次流放暗中准备了不少东西,都存放在乔家,此次乔家也一并带来了。由于东西较多,而顾家又是流放的犯人,按规定不能使用马车,乔一便把所有必需品都放在了板车上,用油布仔细地包裹好。
一路上山高水远,路途艰险,有了这些准备的东西,也算是有了些依靠。而乔一此前带出的嫁妆,一部分是难以出手的贵重物品,都留在了乔家;另一部分容易变卖的,都被乔母紧急处理,此次都带来放进了包袱里,以备不时之需。
这也是他们事先就商量好的对策,钱财无论在哪里都能派上用场,吃食和衣物虽然重要,但钱财才是最为关键的,能解决很多突发状况。
顾子钰没有说太多客套话,只是把这份恩情都深深地记在了心底,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。
前面的队伍渐渐散开,是官差在对犯人做最后的提醒和训诫,告别时刻已至,大家都在和家人做最后的道别,场面既混乱又悲伤。
乔一一直瞒着乔父乔母自己怀孕的事,然而乔母在最后拥抱乔一的时候,突然发现女儿肚子微微凸起,她震惊地看着乔一,双手都在发抖。
乔一见乔母已经发现了,便不再瞒着二老。而顾子钰站在一旁,此前在牢狱中他受了重刑,伤得不轻,乔一和周氏都没机会告诉他,他也是此时才知晓自己要当父亲了。
乔母拍打着乔一的肩膀,心中的悲愤无处宣泄:"你怎么敢啊,你怎么敢啊,我的儿啊,你这是要剜娘的心啊。"这么大的事,她怎么能瞒得如此严实,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心痛。
乔一眼角含着泪,嘴角却仍挂着淡淡的微笑:"儿不孝,让娘担心了。"她的声音很轻,却透着坚定。
乔一这副隐忍坚强的模样,让乔父乔母本想说出口的责备话语,都堵在了嘴边,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这个时候再说和离,已经太晚了,罪名已定,无论是否和离,乔一都注定会被流放。现在说这些,只会徒增伤感。
乔母更加不舍,她突然转身抓住顾子钰,原本温柔贤淑的她,此刻像一头护崽的母狼:"照顾好她,一定要照顾好她。我的女儿怀着你们顾家的血脉陪你流放,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,不管你在哪里,我都不会放过你,就算是爬,我也要爬过去杀了你。"她的声音嘶哑而决绝,眼神中闪烁着母性的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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