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七七目光一颤,脑中恍惚间闪过一道身影,却一时难以抓住。就在她愣神的当口,那人却猛然回过头来。
四目相对,妖冶邪魅的男人勾唇一笑,没有说话。
隔着太远,他若真打算一嗓子喊过来,恐怕整个仰夕宫的宫娥都会尖叫起来。风七七哗啦啦顿生的好感瞬间崩塌,恨恨地瞪了他一眼。
潇阳王不可抑制的笑起来,笑完转过头,又侍弄起他的鱼儿去了。
风七七懒得看他,端着洗脸水进了殿门,翠衣宫娥们慌忙爬起身,跟着她进了殿内。
刚走没两步,却听外头响起尖细的女声,好似有人正吵着什么。风七七目光一闪,回头,正见敞开的仰夕宫门外,一个翠衣丫鬟姿态夸张地往宫门内蹿,但却碍于宫娥的阻拦,不得入内。
仰夕宫的宫娥都穿着翠色的纱衣,这丫鬟也穿着翠色的纱衣,唯一不同,只是宫娥的衣领处绣着一圈儿黄花,而那丫鬟没有。
不过,那丫鬟的打扮,风七七却觉得有些眼熟,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。她眨眨眼,不打算多管闲事,转头准备继续往内殿走。
然而,宫门口的丫鬟却一个飞扑,跪倒在了宫门内。
“殿下……”
她的声音很高,风七七能够清晰的听到。
“小姐日日吃斋诵经,难道还不能抵罪么?这些日子以来,小姐生生瘦得只剩下一层皮,若您再对她不理不问,恐怕小姐她……小姐她就要,呜呜……”
丫鬟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,哭声尖细,愈发敲动了风七七的耳鼓。
风七七目光一闪,瞧着那哀哭不已的丫鬟,再看远处云淡风轻的潇阳王,不觉握紧了手中的洗脸盆。好一笔糊涂风流债,潇阳王果然可恶,处处拈花惹草,时时采蜜留情。
一想到他昨夜那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,她就恨不能一巴掌扇他个360度大转圈儿。偏偏,有九曲单压制着她的力气,端个洗脸水也费劲,遑论打人。
风七七一时气愤不堪,连那哭哭啼啼的丫鬟也看着碍眼了。
她没好气的端着洗脸水走进殿中,再也不看门外发生的事情,心情瞬间不好。
翠衣宫娥们不知道她的心思,仍老老实实跟在她后头。只有为首那个宫娥,跟在她后头,凑近一步低声道:“小姐,那个哭哭啼啼的丫鬟,是太师府的品兰。”
风七七不认识品兰,鬼知道是个什么人物。
宫娥见她不理,又跟上一步,紧张道:“品兰的主人,就是太师长孙惑的嫡幺女长孙嫣尔。也就是……也就是殿下的准王妃,长孙小姐。”
风七七一愣,回头瞧着她。
宫娥脸色一白,慌忙跪地:“奴多嘴。”言毕,伸出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这宫娥本就是领头之人,她一跪地,其余宫娥忙跟着她的步伐跪在了地上。她自己打了一巴掌,其余宫娥脸色惨白,颤抖着伸出了手。
风七七挑眉道:“你说谁是准王妃?”
众人一怔,为首宫娥忙抬头,认真道:“长孙嫣尔。她乃大夏贵女第一人,皇后娘娘曾赐她小字温柔,以此表彰她温柔恭谦,贤良淑德。她与殿下的婚约,早在三年前就定下了。那时候,那时候……”
交锋
那时候,潇阳王大约还不认识风七七,所以长孙惑求取这一门婚事时,武威大帝一口答应。潇阳王似乎也不大反驳,至少,他面无神色的站在金銮殿上,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。
散了朝,大臣们纷纷恭喜他,他却慵懒地走下金阶,抬起头,冲正在笑应众臣的长孙惑道:“本王命带孤煞,不宜成婚,若令府嫡小姐一门心思想要嫁给本王,就等本王……弱冠之后吧。”
他冷冷一笑,扬长而去,独留长孙惑神态尴尬地站在金阶下,一张老脸铁青。他似乎还说了点什么,但金阶上朝臣匆匆,一时间长孙惑竟也没听得太明白。
一晃,就过去了三年。
风七七瞧着跪地娓娓道来的宫娥,出声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翠衣宫娥一喜,展颜笑道:“奴,叫印喜。”
宫娥叫个喜字倒也寻常,但名字里带印,却不一般。印字,通常女孩家并不大用,常是宫里头的太监们专属。可若是一个宫娥名字里带了男人字,那就是主人刻意栽培,保准能出大前途。
能被潇阳王栽培,又亲自送到风七七跟前,想必印喜的确有几分本事,风七七目光一闪,自去洗漱不再多言。
再出门,跪在宫门口的翠衣丫鬟早就不在了,风七七目光扫过花木葱茏的仰夕宫,疾步走入了凉亭。
潇阳王斜斜靠着凉亭中的木躺椅,抬头笑道:“睡的香吗,七儿?”
风七七一愣,瞪了他一眼,坐在了他对面。
二人相对,潇阳王随意地握了握拳,不等风七七开口,先一步出声道:“午膳想吃什么?本王吩咐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炸春卷,配云山西米粥不错。”
她一觉黑甜,误了吃早饭,没想到这人就把午饭当做她的早饭了。风七七眨眨眼,没有反驳。说实话,昨夜没吃什么东西,今日又睡到日上三竿,她肚子里空空如也,早就饿得不行了。
饭菜很快摆上来,满满当当一张紫檀木条桌。她在他对面,当中隔着数十种菜式。炸春卷就在她的手边,云山西米粥也在她跟前,风七七伸手,潇阳王猛然咳嗽一声。
风七七抬起头,潇阳王勾唇道:“往后,你可是要做潇阳王妃的人,可不准不懂规矩。”他抬起眼帘,还未出声,等候在凉亭下的印喜已提着裙裾走了上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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