耀目的夕阳刺的他眼睛生疼,可他仍执拗得直视滚烫。
原来那年的夏天已变得如此遥远。大本钟下他的告白,一次次话到嘴边的真相,女孩带着泪的笑眼……原来有的人纵使远去,也会在心底种出永生花。
当阿笠博士和灰原哀找到少年时,工藤新一已在出口的长椅上静坐良久,他的身边只有一道霞光陪伴。
“新一,我们没看见你说的人,或许”
灰原哀直接打断阿笠博士的委婉,“工藤,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?黑匣子你听过全过程,人不可能在那样的爆炸中生还。”
“你振作一点,兰小姐在天之灵不希望你如此沉沦。”少女走近少年,她想摸摸他哀伤的眼,最终还是攥着手指,背于身后。
“其实,我看见了,那个女孩不是她。”
灰原哀低着头,眼中异色涌起。她还想说什么,还未出口的话被语音铃声打断。工藤新一直接点开。
[柯南君,听说你来了雾都。怎么也不联系我。正好最近我手头有个有趣的案子,有兴趣和我一起去趟法兰西吗?]
工藤新一思考了少顷,按下回复(当然,时间地点你发给我。)
灰原哀重新展颜,看来她不需要再劝,少年侦探永远不会颓丧。
酒店里的兰拥着被子躺在床上。今天她哪也没去,只装作不舒服,缠住琴酒一整天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男人坐到床沿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“谢谢,好多了,明天我们就回伯翰城。”
“这么急,晚上想吃什么?”
“点酒店服务好不好?我不想出门。”
“是吗?是不想出门,还是不想遇见故人?”
“你说什么?”她垂下眸子,克制住心底慌乱。
“你知道我在说谁,工藤新一。”
兰只觉一股电流自脊背蹿至后脑,她抑制不住的身体颤抖,她想抓住男人的手,却被他无情转身避开。
“你的演技还不是很精湛,还有,我的听力非常好。”
琴酒坐进窗边的沙发,不再言语。日暮渐渐西沉,墨色晕染天幕,男人也随之堕入浓稠的黑。
兰没有开灯,她不敢面对这窒息的场景,也不敢去看男人冰寒的眼。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吧?
二人不知在黑暗中静默了多久,直到琴酒的电话响起,兰的心猛地揪紧。
“是吗?知道了。”
琴酒挂断电话,于黑暗中转向兰,“工藤新一和雪莉进了机场,我的人没有追上,你可以放心。”
兰紧绷的神经松懈,泪水夺眶而出。她不知道自己哭什么,他们没事自己不是应该开心吗?
床垫因重压而陷落,熟悉的手掌掐上自己的脖颈,“你到底在哭什么?为他们的死里逃生而欣喜?还是为欺骗我而愧疚?”
“可能都有吧。”室外的霓虹透进窗棱,她能清楚看见他愠怒的眉眼。她知道他最恨欺骗,而她也不想再撒谎。
琴酒的手掌用力一分,女孩被迫仰起头,直视那已变得冷漠的眸,“你知道骗我的人都有什么下场吗?你该庆幸我没有立刻对你下手。”
“对不起,他们是我的朋友,我不想他们出事。”
她眼中含泪,却仍带着执着,“可是同样,我不想你再卷进从前的恩怨。你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生活,为什么还要去想从前。就这样生活下去不好吗?”
“从前与现在,有什么区别?”
她侧过脸,鼻尖已经贴上他的脸颊,热意扑进他的唇畔,“当然有,起码现在的你可以走在阳光下,起码我想在你身边。”
他眼中闪过难辨喜怒的锐利,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?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昨天的吻我很欢喜,你也一样对不对?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,但我不会逃避,我想找到我心底的答案。我也想了解你的那颗心,除了厮杀与争斗,会不会为特别的人或特别的事停留。”
琴酒好似听见个幼稚的笑话,甩开她的脖颈嗤笑一声,“呵~你以为我是马路上那些庸庸碌碌的男人,会为了一个女人停下脚步?我承认,我对你有欲望。但那只是原始的生理反应,是顺应本心的宣泄。”
身体恢复自由,男人的气息远离,面孔也随之隐入黑暗。她看不见他的眼。
“这个娑婆世界,处处都是罪孽,就是一方烂透了的人间道。我于世上的意义,就是在沉浮中见证,那些所有自诩正义,妄图改变这世间规则之人如何陨落。直到我自己归于寂灭。”
“只是欲望吗?注定的寂灭?”
兰于床上跪坐起身,她伸出手于虚空摸索,又无助垂落,她迫切的想抓住些什么,到底是什么呢?
“这次我放过你,至于以后”男人话语中似裹着寒冰,于黑暗中转身,大步踏向房门。
“不要!”就在琴酒拉开房门的刹那,兰踉跄着冲下床,扑向那宽阔的背脊。
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,如果这一次放手,她只会得到永远的背影。不可以,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。
琴酒感觉到温软贴上自己的背脊,淡淡的白茶香盈满鼻腔。他感觉到肩胛处的濡湿,还有胸口紧紧扣住的手臂。
本想抛弃的欲望自己贴了回来。琴酒握于门把的手顿住。
“你不要走,我不想你走。”
她的祈求很软,像梦中的云朵。她的哭泣无助又彷徨,像溪流里漂泊的蒲草。他闭上眼。
良久,他终是松开门把,握住那娇小的手掌。在女孩的啜泣声中将其一根根掰开。他转身重新抚上她的脖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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