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无法抑制地流下眼泪,泪水打上琴酒本就濡湿的肩膀,可那温热却熨帖进他的心底。她没有再质问,只静静靠在他肩头。
琴酒也没有任何言语,只紧紧拥住怀中人,带着几近失控力道。
在这一刻,所有的一切——财富,恩怨,仇恨……都成了人生中模糊的背景。唯有怀中这个傻女人,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劫数。
又不知过了多久,那束微弱的光缓缓熄灭。洞穴重新被浓稠的,令人窒息的黑暗吞噬。
得救
晚汐漫进溶洞,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,翻涌着滚动着。海水一寸寸漫上,二人脚下的‘孤岛’逐渐被淹没。
氧气也被不断上涨的海水挤压,越来越稀薄。
“不能再这样下去,我们赌一赌。”琴酒牵住兰的手,“害怕吗?”
兰看不清男人的神色,但那低沉的嗓音令她无比心安,“不怕。我很幸运的,也许我们会被海豚相救呢。对了,我还剩几个氧气罐,还能撑一段时间,我们一人一半。”
“呵呵”琴酒愉悦地笑出声,他只接过两个氧气罐绑上身,“我够了,走吧。”
琴酒攥紧兰的手,他的手掌宽厚有力,传递着一种不容抗拒,不可回头的决绝。兰亦是紧紧回握,将她的坚持不悔无声传递。
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,裹住他们的身体。兰听不见任何声音,只知道琴酒游在她身前,他的身体挡住潮涌,抵抗住陡然增大的水流。
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推搡着,撕扯着,这与兰游来时的境遇全然不同。他们用掉几个氧气罐,耗费了巨大体力才得以从溶洞中游出。
溶洞外的世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的光,兰知道那是日落月升的节点,是最后一丝希望的光。
快点,再快点。
二人加快速度追着光,想要冲破这窒息的屏障。然而氧气罐的压力屏疯狂跳动,仿佛倒计时般,追赶着,渴望着将他们的生命连同时间一并吞噬。
琴酒扔掉自己耗尽的氧气罐,却固执的不肯去吸兰手中的氧气,只因那是兰仅剩的生命之源。
兰直接吸掉最后几口氧,游上前死死抱住男人,两唇相抵,分享这最后的希望。
感觉到唇上的坚持,琴酒没有再拒绝,加重了这个吻辗转而上。
最后一点微光没落,黑暗重新席卷。肺部灼烧般疼痛,咸腥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。死亡在向他们无限靠近,剩下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
就在这生死罔替,生机泯灭的路口,兰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缕奇异的光。
浓稠的化不开的墨色里,毫无征兆地,亮起了一束光!
那不是他们手电的微光,也不是浮游生物的萤火之光。那光,异常稳定凝实,极具穿透力。像一柄巨大的冰锥,无情刺破黑暗。
兰的瞳孔放大到极致,巨大的狂喜如电流淌过她全身。琴酒也被那光吸引,紧紧拉着兰游向那生的希望。
兰快速探进外套掏出那面缠枝蝴蝶镜,琴酒知她所想,接过那面镜,迎向冷冽光束。
他不停调整角度。终于,那束光奇迹般扫过,琴酒手腕用力,将那束光狠狠‘甩’了回去。
那光短暂停留一瞬。下一秒,一束更大的光柱将他们紧紧包裹。同时,黑暗中有艘迷你潜水舱向他们冲来。
二人同时迎上前,大幅动作间,那面缠枝蝴蝶镜自琴酒手中脱落,它泛着微光晃晃悠悠沉入海底。
坐进潜水舱重新呼吸的瞬间,兰仍觉得荒诞如梦境。琴酒突然将她拽入怀中,剧烈起伏的胸膛撞在她的心口。
琴酒劫后余生的欣喜尚未平息,瞳孔骤然一紧。兰循着他凝滞的视线望向舷窗外,很快,她的瞳孔也被惊愕填满。
光束的末端,原本空无一物的幽暗中,一个庞大的轮廓,正无声无息缓缓浮现。钢铁外壳覆着喑哑涂层,像个巨兽般缓缓游过,潜水舱在他面前就如蚂蚁之于大象。
它太大了!原来,救他们的不是海豚,是潜艇。
一个圆形舱盖开启,迷你潜水舱进入着深海巨兽腹中。
一直无声的潜水舱驾驶员掀开氧气面罩,长呼口气,“哎呀,大哥,洛伊丝,我的技术怎么样?是不是还挺好?”
这自夸的语气,除了金晖还能是谁?
兰万分惊喜,“金,怎么是你?这潜艇是谁的?”
“当然是我”
“q先生也来了?”琴酒直接打断金晖的自夸。
“唉,真是骗不过你。”金辉调笑着,带着二人进入潜艇内部。
果然,那贵气十足的男人正挺立于舷窗边,听闻声响缓缓转过身,“琴酒先生,小兰,欢迎平安归来。”
“q先生,谢谢您。”
“多谢先生。”
“保证忠诚伙伴的安全,庇护为我工作的员工,本就是我的责任与义务。”他看了看二人几眼接着询问,“那位贝尔摩德小姐现在如何了?”
“姐姐,她”兰猛然想起,她现在连贝尔摩德的尸体都无法确定位置。
“她死了,死在自己手上。”琴酒拉住悲伤满溢的兰,“您之前见过她?”
“看来我猜想的不错”q先生叹息一声,“贝尔摩德小姐昨天被我救起,简单治疗后,她坚持拖着伤体回去找人。我无法强留她,只能给她用了短暂续命的药。没曾想…”
“先生”兰擦了擦眼角,扯出一个淡淡的笑,“她是安然赴死的,并没有很痛苦。我想,她一定很感激您。”
“心甘情愿赴死也算是一种圆满吧。那位小姐的人生确实是一段传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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