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怜惜。这种被牵动情绪的感觉很不好,令他莫名烦躁。
所以,都是那些人的错。
弗雷德眼神愈发暗沉,连带着手掌也不自知的微用了些力道,在女孩的脖颈来回摩挲。
洛伊丝的哭声渐渐低了些,被他掌控的滋味很奇怪。
粗糙的指尖令她身体僵硬,整个身子微微发颤。她分不清心中翻涌的情绪,是亲人远去的悲伤,是对霸凌者的愤恨,还是那不可言说的少女心事。
当晚,弗雷德独自梳理出事情原委。
洛伊丝因射击能力出众,遭到队友朱丽叶的多番针对。对方不知从谁那里听到女孩与他的谣言,便在校内大肆传播。
洛伊丝一直不曾理会,却想不到朱丽叶变本加厉。今天更是将谣言发至校园网。
如果不是他觉得洛伊丝最近举止反常,黑进校园监控网网络。根本不会发现在射击场被霸凌的女孩。
更不会这么快就查清那几个霸凌者的家庭背景,进而利用组织情报网,精准拿捏住他们的软肋。朱丽叶的父亲,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就赶到学校来道歉。
天知道他看见监控时,胸中翻涌的怒意有多盛。他精心照顾的女孩,怎么可以被如此对待。
弗雷德直接忽略,洛伊丝除了挨了一枪托外,没受到任何伤害。他也看不见女孩1对4的绝对碾压。他只看见她被包围时,颤抖的肩膀,紧攥的拳头。
他打开那本早已吃透的《青少年心理学》,全是基础理论,没有任何解决方案。
他将书随手丢弃,又打开一本《女性心理学》。看了半个多小时,胸口仍是不得平复的烦躁。
男人沉着眼,点开手机上几个女生的家庭资料。翻看几分钟后,便穿上外套推门而出。
几乎同时,对面的房门“咔哒”一声打开。
“叔叔,这么晚你要去哪?”
“有事,你去睡觉。”
“不要”女孩几步跑过中线,执拗地看着男人,“你要出去就带我一起。”
他本想拒绝,可洛伊丝的双眼似乎有种魔力,让他违背了本心,将他带向脱出掌控的未来。
雏菊之恋14等待
寒风凛冽“呼呼”打上车窗,车内靜的只剩呼吸声。车窗外是一片混沌,零星的光影闪烁,分不清是车灯,还是点亮一隅的未眠人。
洛伊丝脱了鞋踩在副驾座位,下巴抵着膝盖,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光影。她缩成小小一团,没了往日的活泼,像窗台那株蔫了的绒球。
“真冷啊”林肯不知行驶了多久,洛伊丝忽然出声,还带着点哽咽的鼻音,“我好没出息啊,明明下定决心要好好生活,可还是会悲伤颓丧。”
弗雷德没有即刻回应,他目光扫过副驾。女孩随意拢了件外套,长发遮住脸,散在柔和的肩背,光着的脚素白似雪。
他挪开眼将暖气开的大了些,“你爸爸说,你是他的小太阳,永远不会丧气疲倦,永远将善意留给他人。”
“我爸爸只是偏爱我。”洛伊丝不确定回眸,“你觉得我怎么样?”
“我觉得你很聪明,晚上知道守着我。你放心,我不会对他们做过份的事,只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
弗雷德的声音比往日更沉,他握着方向盘不曾看她一眼,“你父亲将你交托于我,我定然不会让你吃亏。”
图谋被拆穿,洛伊丝并没有窘迫。他如此精明,怎么会被自己轻易蒙骗。
她只软了声回应,“对不起。我不想你为我背上不该有的负担。”
“这不算什么。你目的已达成,现在要回去吗?”
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被柔软覆盖,那是女孩泛着凉意的手。
“我不想回去,你经常晚上很晚回家,是去了哪里,带我看看好吗?”
他终是偏头望进她憧憬的眸,“好。”
林肯带着目标转弯,从稀疏光影的郊区驶入复杂纷扰的街道。洛伊丝趴上车窗,看着她不曾体会过的暗夜都市。
这里有璀璨光鲜,有阴暗卑劣。有一闪而过的豪车,也有从角落里扑上来的瘾君子。
林肯走走停停,弗雷德介绍着每一个他曾踏足过的场所,赌场酒吧,声色犬马。道场帮会,刀光剑影。
所有的经历在他嘴边都显得无足轻重,好似饭后消食活动般随意。
洛伊丝怔愣着眸,窗外霓虹晃过,在那蓝紫瞳孔中投下异色光点,分不清是喜还是忧,怜悯或是厌恶。
弗雷德只斜睨一眼,“失望吗?你口中的好人从来就不存在。”
女孩眨了眨眼,敛去眸中残存的光影,“好坏从来都没有一定的标准,我没有失望。只是觉得你一路走来,定是吃了许多苦。”
她缓了缓,没有继续展开他的‘苦’。也没有一副悲悯地去让他放开曾经,迎接所谓的‘甜’。
她只是陈述了事实后绽开笑颜,“我很幸运,从前有爸爸妈妈护着,现在有你,我应该知足。你现在也有我,虽然我能力有限,但总能为你在家里留一盏灯。”
意料外的答案,弗雷德眼角微微牵动,又快速隐藏。他踩下油门,引擎轰鸣着驶出混乱的街道。
林肯在一曲径处停泊,男人关闭车灯,开门下车,立在黑暗处点上一根烟。一切如此丝滑,像是做过无数次。
远方是灯火通明的繁华都市中心,身周是一片浓稠的黑,唯有指尖烟火被他掌控着明明灭灭。
一支烟尚未抽完,他便将其碾灭。转身时,他微微一愣。
林肯亮着车内灯,女孩已坐上驾驶位,一张脸贴在车窗边,哈着气将车窗凝上层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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