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干巴巴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。
陈凛吸了吸鼻子,点了根烟,只用牙齿叼着,两只手又重新揣回兜里,“先回趟我家,我拿个帽子和手套,冻死了,操。”
蔡翔点了点头,跟陈凛并肩走着,冷不丁问:“你跟周胤到底怎么回事,你们这是休战了?那我可得跟航子他们几个打声招呼。”
“也不算休战吧……主要我感觉老打来打去麻烦,又打不出个什么。”陈凛说完,三两步钻进了自家的单元门,丢下一句:“等会我啊。”
……
房间内周胤双眼迷离,这会被黄天翔从被窝里捞了起来,正在吃药。
“哥,这屋里冷得跟冰窖一样,还不知道啥时候来暖呢,我领你出去住宾馆吧?在那边起码有暖气啊。”
周胤摇了摇手,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声:“不用,估计我再睡会就退烧了。”
“什么不用啊!”黄天翔有些急,周胤平常硬实的不行,多少年没见他有过头疼脑热了,这才跟着陈凛鬼混几天,怎么就这样了。
“有烟吗,给我根烟。”
“抽死你得了,你那嗓子都哑成什么了。”
周胤啧了一声,甩了甩脑袋,将手伸到黄天翔兜里来回掏着,终于让他找到烟盒,点上烟他才清醒了一点。
烟雾缭绕间,黄天翔已经去外面灌了个热水袋回来了,他嘴上数落着周胤,手上的动作不停,将热水袋塞进了周胤的被窝。
“这他妈的,一天到晚都什么事啊。”黄天翔也点了根烟,背身站在窗边,目光投向窗外,目之所及一片霜白。许久,他才道:“下周末差不多就该考期中了,你,你还来不?”
话落,屋里静了许久。
周胤砸吧了一口烟,将烟蒂按在烟灰缸里,“不知道,看情况吧,我这个成绩……考不考的吧。”
“话不能这么说啊,好不容易挺到高三了,咱再坚持坚持,起码混个高中文凭……”黄天翔罕见地讲起了正经话,给周胤来了一手‘黄毛劝学’。
周胤扯着嘴角笑了笑,又往被窝里钻了钻,拉起被子将脑袋盖了起来,只留下一只手在外面摇晃着:“得了,你回去吧,我再睡会,困了。”
“睡吧睡。”
黄天翔从周胤家走了。
屋里只剩下周胤自己的时候,他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了,张口呼吸着屋里的空气,目光空洞地看着天花板。
最近这一堆的事。
他也不知道钢厂的问题什么时候能解决,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该走什么样的路,至于眼下的这场期中考试,更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参加。
“算了,遇事不决先睡觉。”周胤哄了哄自己,干脆不再去想这些问题,俩眼一闭就是睡觉。
这叫陶冶情操
这一觉睡得很沉,很香。
像是死了一样,连个梦都没做。
周胤一睁眼,明显感觉自己身上轻快不少,脑袋也不疼了,眼眶也不烫了。他伸手摸了摸额头,似乎是已经退烧了。
窗外的天色有些昏黄。
灰蒙蒙的,似乎是还要下雪。
周胤从被窝里钻了出来,先去上了个厕所,放完水身上的热能似乎都被带走一样,他只能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找着衣服。
秋裤,棉裤,外裤。
秋衣,毛衣,棉袄。
都套身上之后,他还是感觉有点冷,去客厅的酒柜里找了一瓶伏特加,吨吨喝了两口,这才感觉自己身上有了点活人的温度。
他又开了冰箱,把冷冻室里面的那些怕坏的东西都倒腾了出来,一股脑地将其放在了厨房外面的防盗网上,这季节,外面就是天然冰柜。
他正准备关窗户,目光对上了正对面那栋楼的乔月。他俩都看到了对方,但谁也没傻到直接张嘴喊那一嗓子,只是同时关窗户。
周胤摸了摸后脑勺,心想这一下应该是只有乔月看见了吧,要是还有别人,估计得麻烦死了。
乔月没给他多少思考的机会,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周胤。
“我不是说让你赶紧走吗?”乔月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,一如既往的好听,温柔,她像是引路的姐姐,总能给人安全感。
周胤手心揉搓着刚刚喝的那瓶小版的伏特加,顿挫一阵:“那天走了,但是又回来了。”
“那你…哎,我真是跟你说不通,厂里的事情挺乱的,多少人等着抓你们周家人出来要个说法,你留在这不是老鼠进了猫窝吗?”
“我会藏好的,藏到我爸回来把事情平了。”周胤说。
电话那头,乔月沉默了一会,“你自己在家,有没有饭吃,我去给你送点吃的吧。正好这会院里的人结伴去了供热站,人少的很,我去一趟也没人能看到你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周胤翻着柜子,里面除了麦片就是进口的蛋卷跟饼干,他平常吃这些东西早习惯了。
“周胤,你能不能别啃你那个狗零食了?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吃什么?”
“你跟耗子一样咔咔的,我是聋了还是咋的?”乔月没好气地说着,又接了一句:“得了,你吃那个狗零食吧,我这来电话了,估计是厂里的事情。”
电话挂断后,周胤又拿了根蛋卷,咔咔嚼着。心想,什么他妈的狗零食,一个两个都这么说!狗会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吗?边嚼着,他或许是有些噎,又喝了口伏特加顺了顺。
……
中央大街上,咖啡店位于一众商铺中间,非常洋气且复古的招牌脱颖而出,店内装修风格极具老苏联的味道,碎花的壁布,棕不拉几的桌椅板凳,外加老板的审美,这一屋子塞得满满当当,说是叫啥极繁美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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