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怪不得赵小姐琴弹得这么好,名师出高徒啊!”
邱月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,与有荣焉。
沈言安依旧神色淡淡,只是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弧度,又深了几分。
黎妄感受沈言安的异样,他侧过头,低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沈言安慢悠悠地开口:“赵小姐这首《晚吟》,确实技惊四座。只是……”
她微微一顿,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赵晚晚手中的乐谱,“我记得瑞拉大师的《晚吟》手稿,有几个版本的流传。其中一个早期版本,在情绪的铺陈和高潮的处理上,与赵小姐今日的演奏,似乎……嗯,颇有几分独到的创新。”
赵晚晚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又堆起更甜腻的弧度:“沈姐姐说笑了。瑞拉老师赠我乐谱时,曾说过,音乐是活的,鼓励我融入自己的理解。或许是我愚钝,未能完全领会老师的精髓,让沈姐姐听出些许不同。”
邱月语气带着几分尖酸:“言安啊,你这是什么意思?晚晚得了瑞拉大师的真传,弹奏自然有她自己的风格。难道非要弹得跟录音棚里放出来的一模一样,才叫好?再说,你又不是专业的,怎么听得出那么多门道?别是……看晚晚风头盖过你,心里不舒坦吧?”
黎妄原本含笑看着沈言安,听邱月这么一说,眼神骤然一冷。
他太了解沈言安了,她从不做无的放矢之事。她这么说,必然有她的道理。
他不动声色地对站在不远处的简宁递了个眼色,简宁心领神会,悄然退后几步,拿出手机开始发送信息。
就在这时,一位坐在宾客席前排,戴着金丝边眼镜,气质儒雅的老者忽然站了起来。
“赵小姐,恕我冒昧。”老者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专业性,“老朽王慕林,忝为京城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,也曾对瑞拉大师的作品做过一些浅薄的研究。”
王教授!人群中有人低呼。这位王慕林教授可是国内资深的音乐评论家,以眼光毒辣、评论犀利著称。
王教授推了推眼镜,目光落在赵晚晚手中的乐谱上:“赵小姐这份《晚吟》乐谱,能否借老朽一看?”
胸针信物
赵晚晚心中咯噔一下,但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。
她强作镇定,将乐谱递了过去:“王教授请过目。”
王教授接过乐谱,仔细翻看了几页,又凑近闻了闻纸张的味道,眉头渐渐锁紧。“赵小姐说,这乐谱是瑞拉大师亲手抄写并赠予你的?”
“正是。”赵晚晚挺了挺胸脯。
王教授摇了摇头:“恕老朽直言。瑞拉大师的乐谱,我曾有幸通过特殊渠道见过几份影印件。其抄写习惯,音符的勾勒方式,以及常用的墨水品牌,都有其独特的风格。赵小姐这份乐谱,无论是纸张的年份,墨迹的新旧程度,还是抄写者的笔法习惯,都与我所知的瑞拉大师真迹,存在诸多疑点。尤其是这个签名……”
王教授指着“ril”那个签名,“瑞拉大师的签名,r字的起笔和a字的收尾,都有一个非常细微的个人标记,这份乐谱上,显然没有。”
此言一出,宴会厅内顿时一片哗然。
赵晚晚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。
伪造乐谱的师傅明明说,仿制得天衣无缝,外行人绝对看不出来!
邱月也慌了神,急忙辩解:“王教授,您是不是看错了?瑞拉大师那么神秘,她的真迹谁又敢说一定都见过?说不定这就是她早期的笔迹,或者特意为晚晚换了种风格呢?”
“风格可以变,但一个人长年累月形成的微小书写习惯,是极难改变的。”王教授语气平和,却掷地有声,“更何况,瑞拉大师以严谨著称,赠予弟子的乐谱,怎会如此随意?”
赵晚晚眼看谎言就要被戳穿,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
她猛地想起什么,从礼服手包里又取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,里面躺着一枚造型别致的蓝宝石胸针。
“这是瑞拉老师亲手赠予我的信物!”赵晚晚举起胸针,大声道,“老师说,这枚银杏胸针是她亲自设计的,代表着坚韧与永恒的艺术生命!你们可以质疑乐谱,但这个总做不了假吧!沈言安,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能得到瑞拉老师的青睐,所以才污蔑我!”
她这番倒打一耙,把沈言安和王教授都气笑了。
一直沉默不语的范崇明,在看到那枚蓝宝石银杏胸针时,眼神却蓦地一凝。
他缓缓走上前,仔细端详着那枚胸针,神情变得有些复杂。
半晌,范崇明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追忆:“这枚胸针的款式……我确实见过。”
赵晚晚闻言,脸上瞬间露出狂喜之色,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:“范大师!您看!您也认得!这确是瑞拉老师的东西!”
范崇明点了点头,目光深远:“是的,我曾在另一位故友的千金,易家大小姐易倾城的身上,见过一枚几乎一模一样的银杏胸针。她曾提及,那是瑞拉大师非常珍视的一款设计,轻易不示人,更遑论赠人。这的确是瑞拉大师的东西。”
此言一出,赵晚晚脸上的得意笑容更甚。她挑衅地看向沈言安,仿佛在说:看到了吗?连范大师都认证了!
邱月也松了一口气,得意洋洋地附和:“我就说嘛!我们晚晚怎么可能说谎!这下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!”
宴会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起来。范大师亲口认证了胸针的来历,似乎又为赵晚晚的说辞增添了几分可信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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