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卫东胸膛剧烈起伏,眼珠子死死瞪着掉在地上的食物,像瞪着不共戴天的仇敌。
自从温家那些压箱底的硬货:存款、房子、古董、金条、合营公司的股份全都被温书瑶一股脑“上交”给了厂里,这个家就彻底空了。
食堂的饭菜,又干又硬能刮掉嗓子眼上的皮;黑市上粮食的价钱贵到,光是问一句都能让人心梗过去。
林芳菲缩在桌角,小口啜着碗里照得见人影的稀粥,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。
她轻轻放下碗,声音又软又细,“爸,您消消气。气坏了身子不值当。”
“您看,书瑶那营养粉,厂里都嘉奖了。兵工厂的人都饿得眼发绿,冲一碗就能顶一上午。外头的人没有这好东西,怕是连树皮都啃光了……这东西,要是捏在咱们自己手里……”
贺代表的声音太好听
林卫东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一亮。
“你是说……”
“卖配方啊!”
林芳菲声音拔高了一瞬,又赶紧压下去,“书瑶给厂里一份,那是她觉悟高。剩下的那些,咱们自己弄出来,卖给外头那些缺粮缺疯了的单位,得换回多少真金白银?
倒时候咱们去黑市买粮买肉,再也不用吃猪都咬不动的黑窝头了。”
林卫东浑浊的眼底,一下子清明起来,“我这就去找那逆女!”
中午午休时间,实验室里只有温书瑶一人。
林卫东冲进实验室,他看见屋里只有温书瑶,面上一喜反手用力关上门。
“哐当”一声巨响,震得架子上的玻璃器皿嗡嗡作响。
温书瑶抬起眼,看见林卫东站在门口,目光平静无波,又低头继续写东西。
“书瑶!”
他声音嘶哑而急迫,“你那营养粉的方子,给厂里一份,就够了!”
“剩下的,别往外漏!给爸!爸拿去,找路子,把它变成钱!变成粮!变成肉!咱们家就能翻身了!你妈跟你弟弟,也不用再啃食堂那猪食都不如的玩意儿了!”
温书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,她抬起头,“林卫东同志,”
她刻意用了最生疏的称呼,声音没有一丝起伏,“配方属于厂里技术研发成果,所有权明确。你所谓的路子,是盗窃机密,要判刑的。”
“什么狗屁技术成果!”
林卫东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他指着温书瑶的鼻子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,“我是你老子!你个下贱胚子!翅膀硬了,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?
温家那些金山银山,都被你白白送给了外人!现在手里攥着这么个金疙瘩,连你亲爹、亲弟弟的死活都不顾了?你还有没有点人性?!”
“人性?”
温书瑶轻轻重复了一遍,像是听到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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