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才是太监宫女喊着“走水了,快救火”的声音。
那动静闹得太大,站在冷宫一个角落的两个小孩都听到了。
顾羡鱼瞄了他一眼,只看到他站在墙垣边,垂着眸子。
月光洒下来,能看到他的脸被烟熏得灰黑,鼻子也是黑扑扑的一片,身上的袍子破烂肮脏。
但是没有把人烧伤,已经非常好了。
明明刚从火场逃生出来,却没有丝毫慌乱。
顾羡鱼看过去的时候,他似乎察觉到什么,蓦地对上她的视线。
他的眼睛很漂亮,眼型狭长,眼尾微微上扬,虽然年纪小,但也已经能看出来日后的风华绝代。
只是,此刻这双很漂亮的眼睛却像是失焦。
顾羡鱼想起来汤圆说他的眼睛会因这一场火灾而失明。
她上半身凑过去,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,但楼缺就这么站在,没有丝毫反应。
“你的眼睛看得见吗?”她抬手在楼缺的眼前挥了挥。
楼缺没说话,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站着。
很奇怪。
顾羡鱼从面前这个小孩身上,看不到一点儿活气。
不过是七岁的孩子,就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了。
见他不说话,顾羡鱼站直了身子,说道:“我的手好痛,你的眼睛应该也很疼吧?我去找点药来,你在这里待着,别乱跑。”
宫里的人,对东宫着火之事毫不在意。
显然,也没有人会在意楼缺到底是死是活。
甚至,恨不得他就死在了那场火灾里。
顾羡鱼转身,刚走了两步,忽然想到什么,一转头,就看到他手上有什么东西寒光一闪。
汤圆:“!!!”
顾羡鱼感觉他的视线好像一直落在自己的脖颈上。
她走过去,眨眨眼睛,歪了歪脑袋,想看被楼缺藏在身后的东西。
“你藏了匕首吗?”顾羡鱼问。
六七岁的小女孩,嗓音稚嫩,语气天真。
楼缺依旧没有开口,只是透过那一层阻滞努力要看清她的脸。
“所以你刚才把匕首藏在袖子里了?”难怪她刚才觉得握他手腕的时候有点儿硌。
也难怪他明明被五花大绑,最后还能活着。
“那你拿出来……”说到这里,小姑娘话语一顿,脸上是惊讶的神色,“你要杀我?”
羡鱼气呼呼。
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诶!
不过,也就是短暂地气了一会儿。
顾羡鱼知道,自从丞相府出事、废后自缢后,楼缺身边的人对他极其恶劣。
不管是谁都能骂上两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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