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……”我抗议。
“好好好,哥不说了!对了,你准备什么时候带咱妈上来?我好去接你们。”
“这个……”我要怎么说?窦辰硕说让我不要管,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,我……我对他竟然已经这么放心依赖了吗?
“喂喂……丫头……妹妹……”我哥在手机那边着急地喊。
“啊,这个等我办好一切的手续,再跟你说。”
“嗯,那也行,我等你信!对了,把咱妈的病历带上来。”
“嗯,好的呢。”
“还有,林伯伯和顾阿姨那里,你买点手信,意思一下,不差这两个小时。”
我哥说到这里,我面皮子一绷,心头一紧,怎么就不差这两个小时了?差大发了!然,我嘴上却说:“是的呢。”
我哥收了线,我挪到卫生间的外面,就着窗口,看着天边漆黑如幕,笼罩下来,整颗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。
微信,“叮”一声响,我吸了口气,揉了揉飘忽离家出走的心绪,再次举起了手机,是我哥往我的微信里转了两万块钱。
跟着就又弹出一句话:【妹妹,该花就花,别给哥省!哥有钱!】
我的眼眶一热,很想挺直腰肝,道:妈,可是咱们俩个人的,你别想一个人卖乖!
可事实上,我刚买了房子,银行卡干瘪的让我泪崩。
我只能厚着面皮子收下了。
【知道了!哥,早就休息】
【嗯,你也抓紧时间,好好休息一下】
【好!】
看看时间,五点多,而我的身体明明累到不行,但我的神志却一点睡意都没有。
打开卫生间,洗漱台上的水笼头,把手伸进潺潺的冷水,反复的搓洗,直至我想出怎样完成我哥的任务,和想到给林伯伯和顾阿姨的手礼。
关上水笼头,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,行至503的病房外,坐在外面的就诊的椅子上,点开了京东,找到卖茶具的自营店,选了两套图案不一样的青花瓷茶具,送货的地址,分别填上他们的地址。
我这才起身,轻轻推开病房的门,走了进去,趴在我母亲的身边,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呼吸,这样的我,好像才能稍稍安心一丢丢。
窦辰硕来到我家,他给我发了我家客厅的照片,告诉我他已经成功找到了我家,并顺利的拿到备用钥匙,打开了我家的大门。
我家住七楼。
屋子里的家具很朴实,掉了漆的位置,特别能显示它们的年轮,布艺沙发泛着淡淡的白,也已经用了好几十年了。
有几处磨损比较严重,我的母亲特别的手巧,她在上面绣了特别好看的水芙蓉。我本想,简短的回复:收到。
情书
但一想,做人要知道感恩,不能过河拆桥,更何况自见面之后,他一直在身边帮助我,我……犹豫片刻,给他回信:【委屈你了!】
【是有点】附图,委屈委屈委屈。
呃……这人真是让我忍不住啼笑皆非,早知道就不给他回信了:【。】
【那你好好休息,我睡了!】
【好】
放下手机,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拢了五指托在下巴处,静静地看着我的母亲……她憔悴、灰败、油尽灯枯的样子……让我看的心里特别的酸胀,疼痛难抑……我想不明白,怎么也想不明白,为什么我的父亲得了这样的病,丢下我们;为何,现在居然又轮到了我的母亲?
为何?
到底是为何要这么的残忍?
老天爷真是瞎了眼!
不然,为什么总是为难,搓磨好人?!
放下手机的窦辰硕,他也没有休息,他在我家里轻轻的踱步,细细的端视,从阳台跳过主屋,来到次屋,又来到我的房门前,试探着轻轻的推门……他没想到,他这么轻轻的一推,门竟然就这么被推开了。
我的房间简洁工整,被我的母亲擦得一尘不染,跟我离家前还是一模一样,时光好像就这么永远定格在那里,书桌上除了书和笔筒,还放着我的照片……他没管住自己的脚,很自然地走了进去,打开台灯,橘黄色的灯光照在我的照片上,披肩的长发,瀑布似的抛洒在白色的高领毛衣上,蓝色的直桶牛仔裤……是我上大学的时候照的……紫荆树下……是他对我不能忘怀的记忆。
他一直把这份记忆,深藏在心里。
再次真实地重温了这一幕,他举起手,轻轻抚摸着盈盈浅笑的我照片,缠绕多年的相思,散发着无边的诱惑,让他激动的流下两粒热泪。
一年后,我们重逢在我生日的当晚,他紧紧拥抱着我说:“我对你的爱,从来都没有变过,你知道吗?你能体会吗?”
我不能!
我不相信男人能几十年如一日的爱恋一个女人。毕竟人性诡谲异变,更何况是男人这样的生物,天性喜欢狞猎,征服。
当然,这是后话。
此刻,他轻轻地放下我的照片,小心翼翼地翻看我书桌上面整齐排放着的几排书。那些书,是我上大学的书,我没舍得卖掉。
当时,舍友们嘲笑我。我却不觉得知识留在脑子里,就不会忘掉。
窦辰硕摸着书的页面,陷入了追思,当时他……他认为已经掌握了书本,所要告诉他的所有知识,再背着去bj,好像不合适。
再说,他当时心灰意冷,想要一个从新的开始,就一股脑儿地丢给了收破烂的老伯,换了几张皱巴巴的钞票,买了几瓶碑酒和卤菜,和室友们庆贺,展望新的旅程……
现在想想忍不住有些后悔,特别是看到我还保留在桌面上的书,这么多年了,仍是过去的模样,他的指尖弹琴似的在上面一本本跳跃而过……也许,再不能从这些书里,吸取到新鲜的认知,但这些书,却是对过去拼命努力的一种肯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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