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峙同他在书房待了一会儿,便走到了湖心亭的那张汉白玉桌处坐下,请了佣人在那儿泡茶。
两人在那处闲聊,宋青南看不见谢峙是何表情,只是瞧见了宋哲良眉梢处又带上了些许欣喜,该是又成功同谢峙谈下了什么事。
宋哲良向谢峙递上了烟,也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,大抵就是六七十一包,寻常在京市这种烟也没人敢递给谢峙。
一是,谢峙近几年有意无意地在克制着自己的烟瘾,宋青南在自己身边后,知道她闻多了晚上睡着会咳好一会儿,便再少碰了,二是,谢峙的烟都是那种手卷烟,特供谢家的,寻常的烟他都不乐意抽。
但此刻谢峙接了宋哲良递上的烟,拿起了桌上的点香的火柴,利落地划出了火焰,点上了烟,骨节分明的细指捏着那火柴递到了宋哲良的面前。
宋哲良被谢峙这动作弄得有些受宠若惊,怎么样也该是他来给谢峙点烟,一时不敢受,指着桌上的打火机道,“使不得,使不得,我自己来就可以。”
谢峙的手轻轻一甩,那火焰便骤然消散在了夜色中。
宋哲良点着烟,突然注意到二楼那发着微弱光的窗子后似乎有个人影晃了一下,在这样漆黑的夜里,他明显是被吓了一跳,火都烧到了手。
谢峙的视线飘了过来,宋哲良知道自己失态了,有些抱歉地笑笑,“真是不好意思,没想到那儿还有人,这才给吓了一下。”
谢峙是背对着二楼的窗台处,叼着烟侧过头,那视线转向了微开的窗子那处,此时那儿的人影早已消失,该是躲到了窗子后面,只剩着还在晃得厉害的窗帘。
看起来,那姑娘也是吓得不轻。
烟雾慢慢腾起,微微盖着些谢峙那略带着笑意的眼。
他拖着音,语调有些懒细听还带着淡淡的宠,“家里人。”
“她性子内向些,不爱见人,该是听见有人来,好奇了点。”
那句话完全颠覆了宋哲良傍晚在车前的猜测。
他的条件
宋哲良很清晰地明白这句“家里人”对于谢峙的含义,毕竟也没有人会称呼自己包养的玩物为家里人的。
他又望向那个窗台,心里对于这个可以俘获谢先生的心的女人不免有些好奇。
宋青南此刻跌坐在床上,还在心有余悸地喘着,再没敢走向窗台去偷偷看。
京市这儿的实验室大概三个星期才有了消息,细胞已经制备完成,通知宋哲良可以带着宋延年来医院住院回输。
那会儿刚好是暑假,大家都是空了下来,小敏放了假,舅妈刚好也是有空,宋哲良朋友今年小孩出国去读书,刚好在京市有一套空余的小房子,挤一挤差不多能住三四个人,一大家子便都来了京市,暂住一个月。
宋青南是万不可能过去和他们一块儿住的,不说那房子本来挤上那一大家子就够勉强了,就算房子大有宋青南的位置,谢峙也是断不会同意宋青南离开自己一个月的。
四周时间说快也快,car-t的细胞回输也就花了一天的时间,住院四周主要是怕宋延年会有些不良反应,或者诱发症,但好在那些情况宋延年都没有出现,十分平静地度过了四周。
宋青南眼瞧着宋延年浅浅好转,那张苍白的小脸浅浅也有了些血色。
出院的前一天傍晚,医生来通知他们的时候,宋延年也在旁边听着,外婆他们回家去收拾东西,仅留了宋青南与宋延年姐弟两人,那会儿宋延年正拿着画板,时不时瞅两眼窗外今日呈现浪漫的紫红色的晚霞。
他输完液的手还是有些抖,那幅画宋延年画得并不容易,简单的几笔描绘后,宋延年便把画举到了宋青南面前,“姐姐,你看。”
宋青南一眼便瞧出了宋延年画的内容,是他们一家在海边看晚霞,有外婆,舅舅,舅妈,小敏,还有她和……妈妈。
妈妈在小小的宋延年眼里还扎着出事那天的麻花辫。
他说他喜欢妈妈扎着麻花辫,所以每次只要是宋慧琳去接他,都会扎着麻花辫。
宋延年问她,“姐姐,我是不是真的……好了?”
宋青南从那画里的回忆里脱了出来,望着宋延年闪着希冀的光的眼,鼻子有些酸酸的,她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宋延年的头道,“是的,阿年好了,等再过一段时间,阿年身体再好一些姐姐就带阿年去海边好不好?”
宋延年的眼里先是多了些兴奋,随即那股兴奋却慢慢淡了下去,瞧了眼病房门口,最终又垂下了头,许久才问出了心中所想,“舅舅不是说…我病好了,妈妈就会来么,妈妈怎么还没来。”
“妈妈是不是在海边等我们……”宋延年又抬起头,眼底浮上了些期待。
宋青南有些不忍打破,她想告诉他真相,却又无从开口,最终只是摸着宋延年的头顶,又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,“阿年,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赚钱给阿年治病,现在阿年病好了,妈妈就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,但回来需要很长的时间,可能需要一年又或者是两年,等阿年长到这么高,妈妈就会回到阿年身边了。”
宋青南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,大致比瘦小的宋延年要多出来一个头的高度。
宋延年一向是信宋青南的话,有些难过地又看了眼门口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“……好吧。”
“所以我们阿年要好好吃饭,快点长得高高的,妈妈就回来了……”
后头为了转移宋延年的注意力,宋青南给他念了绘本,将人哄睡着之后,外婆便来了,将装着鸡汤的保温桶交给宋青南后,就喊她先回去歇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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