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是有些不磊落,可是都是被逼出来的。她曾几何时不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,一心盼着心爱的人能够爱上她。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都是徒劳,她永远赶不上她那已经化为黄土的皇姐。明儿一直记挂的都是皇姐,没有一丝一毫的她的位置。
她能如何?她所能做的不过是用尽一切办法来叫他爱她,哪怕他是装出来的。她也心甘情愿,可是他却连装都不肯装。只有关乎着苏锦世的时候,他才会对她展露出一点点温情。便是那一丝温情叫她沉沦吗,一次次她用各种手段威胁他。
对苏锦世她是恨到了骨子里,可是这么多年她也让苏锦世活着了。这些都是为了他,不想让他伤心,她就是再恨,再狠,对他也是不会怎么样的。可是到了这最后一刻,他都不肯再看她一眼,到底她还能如何?
“皇上不是早就决定要如何对待锦世了吗?既然已经动手了,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。皇上做的那些事,就不需要本宫一一诉来了吧!不过,眼下本宫也是能放心了,锦世身边有那般多的人能帮助她。本宫就是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······”
凤君幽幽的睁开眼,却还是没看坐在床边的皇上一眼,目光悠远的透过窗户,看着远在天边的那一轮圆月,眸中思绪万千。只是有些涣散,想必是大限将至······
“朕到底做错了什么?若是明儿对朕稍稍多谢心思,朕会如此吗?朕做的一切都是明儿逼朕的······”女帝一脸愤恨,此时心中多年的不满已是爆发。
“皇上做的唯一一件错事,便是将我迎进了这后宫。我不爱皇上,一点都不爱。皇上当初就是知道的,却一意孤行的将我囚禁在这幽暗的后宫中,我不愿做这凤君。这些年我的缺失,皇上又如何补偿得了······”凤君此时眼中清明,已是万念俱空,此时心中已是舍弃了这凤君的自称,凡尘俗世只消一死便是万全。
“明儿似乎忘了,你是朕的凤君,便是死了也只能葬在朕的陵寝旁。便是到死,朕也不会放开你的······”
凤君只是恍惚一笑,淡淡道:“我不在乎那么多了,黄泉路上我便先行了,皇上可得好好活呢!兴许下一世我能遇见殿下,到那时我一定会牢牢跟着殿下,再不离开。”
“好,好,朕就看你能不能如愿······”女帝被气得不清,再也不愿多留,起身气冲冲的离开了。
凤君并未去看皇上离开的背影,只是神情浅淡的遣退了殿中的众人。
“都下去吧!本宫想要歇息了,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······”
一种宫女太监无法只得退了出来,远远的在门口候着······
不多时,窗口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,似是有人进来了。凤君睁开眼,看着来人,一脸浅笑。
楚齐天放下苏锦世,苏锦世几步走到床边,看着凤君,却是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。倒是凤君当下先开口了。
“我就知道锦世回来,是以让这殿里的人都下去了。没人会来,你们大可放心。毕竟是最后一面了,我还是想见见锦世······”
苏锦世看着凤君,就像是看着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的长辈,看他现在的样子,不禁鼻头有些发酸,但是还是笑着,不让自己哭出来。凤君也该是不想看到她在这个时候哭的,她在床边坐下来,努力让自己笑着。
“锦世若是不来,凤君就准备一直等着吗?那锦世要是没良心的话,凤君可得白等一场了啊!”
“是啊!被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还是了解的,怎么可能会没良心······”凤君说着,却像是用尽了力气,顿了顿接着道。
“我是完成了你娘的托付,锦世现在这般不错,身边也是有了能够一直陪着你的人,我就是去了也能安心了。这么多年,只有此刻我是真的觉得自由了······”
“嗯,锦世会一直好好的,凤君就不用担心了,我娘一定会感谢你的······”苏锦世只是点着头,一直笑着,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泪水滑落。
“这么些年,我是真的累了。此时倒是后悔了,若是当初坚持一番,殿下会不会就要了我了。留到现在想来,我也好歹有个寄托,可惜,我要带着这满腔的遗憾······”凤君看着苏锦世,目光涣散,气息已经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了。
“看着我,你的眼睛,真像你娘······”凤君定定的看着苏锦世,似乎在那相似的容貌中,又回到了最初。彼时他尚风华,殿下自是绝色。便那样远远的看着,就已经是足够了。
恍惚中,似乎在那漫天星辉下,他又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身影,嘴角挂上一个满足的笑意,虚虚的探出手去。
“殿下,你来接我了吗?我们一同走······”话音未落,手便落下,再无半点生息。
苏锦世别开眼不忍再看,此时门外有宫女敲门,想要进来。楚齐天不待多想,一把将苏锦世抱起,自窗口跃了出去······
“皇上,凤君薨了······”女帝听到消息,当下一个恍惚,跌坐在龙椅上。片刻后却像是魔怔了一般,笑了。
“明儿啊!明儿,便是最后死,也不让朕在身边吗?你当真一点都没将朕放在心上······”虽是笑着,只是泪水却是不自觉的滑落,背过身不让人看见,女帝声音平淡的开口了。
“以国礼厚葬,葬于朕的陵寝旁······”便是他再不爱她,她也要生生世世的禁锢着他。都不会放开,他到死都是她的凤君,谁都改变不了······
凤君殡天,举国大恸,一切以国礼而成。庄严而威武,只是在那无边的荣耀中,只有苏锦世知道,内里掩藏的是什么。到了凤君的最后一刻,他心中所想的又是什么。这虚大的国礼,对于一个心有不甘的人来说,实在是莫大的讽刺。
这不是凤君最后想要的,却在他身前不能阻止,在死后也只能生生的受着。凤君入住皇陵,看着是莫大的荣耀,其实是最大的笑话。
凤君死后苏锦世是真正的安静下来,这些天她难受之余也是想了许多,不由得感叹万千。凤君的话让她知道,要珍惜眼前人。莫不如等自己老了要死去的那一刹那,方才想起,这一世有多么遗憾。
庆幸的是,她身边一直都有他们在,让她不至于一个人面对这些。不管怎么样,凤君的话让她明白,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与他们的这一段缘分。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,可是她相信,以后会更好的。
眼见苏锦世那天的伤痛,近几日楚齐天一直是小心翼翼的,深怕她有什么不开心。只是他预想的苏锦世会伤心流泪,却没发生。她依旧是每天跟没事一样,只是比以前安静了些。本来他是想过她要是安静些会更好,可是现在她真正安静下来,他却又有些不放心了。
饭桌上没了往日的欢笑,旁的几人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,都是不敢随意说话,深怕一个不小心说到叫苏锦世伤心的地方,心中虽是担心,但是也知道眼下只能先陪着她。
“苏锦世,你想不想去哪里散散心?上天入地小爷都可以带你去,只要你想······”楚齐天实在是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,开口打破了沉默。
苏锦世想想道:“最近沉香阁的事忙得走不开,我暂时也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,这个以后再说吧!”
“怎么了?楚齐天,你干嘛一副便秘的样子看着我?”瞅着楚齐天一脸不对劲,苏锦世有些不解的问着。
楚齐天额角的青筋抽搐了一下,好歹是放下手中的碗,想着苏锦世心情不好,也就尽量温柔的压低声音道。
“苏锦世,你能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么恶心的话吗?小爷只是看你不开心,想要你开心起来,嗷,姓云的,你干嘛踩小爷······”楚齐天话还没说完,便被云辰熠踩了一脚,听那哀嚎,该是踩得不轻的。
“食不言寝不语,楚齐天,吃你的饭吧!”云辰熠一脸鄙视,自然是怪楚齐天那么不会说话,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。
楚齐天也是反应过来,识趣的住了口。倒是苏锦世察觉到了他们的小心,当下开口说道。
“你们不要这样,凤君死了我是很难过,因为将他当成尊敬的长辈,他也很疼爱我,可是也没到你们想的那样。你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吧!我没事的。”
“可是,苏锦世,你最近是安静了不少,以前你是这么笑的,能吃人······”楚齐天当下比了个血盆大口的样子,示意苏锦世以往都是这么笑的。可是,现在却不会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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