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怔了半晌,颓然地坐在长椅上,双手掩面,肩膀微微颤抖。
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,泪水从指缝间滚落:“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轴呢?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的道理,这都过了多少年了,怎么就不明白呢!”
陆依然默默递过一瓶水,声音轻缓:“婆婆说过,她……是个有气节的人。”
宋光荣抬起头,眼眶通红,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——他站在老宅门前,苦苦劝宋媛:
“姐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!这祖传的手艺又丢不了,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回来,我一定好好学!”
可宋媛只是冷冷甩开他的手:“用不着!爹把毕生所学都交给了你,你要是不想守,我自己摸索着来!”
后来,他带着妻子在江城生活。
宋家在江城有根基,凭借着先祖打拼下来的东西,谁不对他们恭恭敬敬?
可头上到底选了一把怎样的刀,宋光荣实在苦不堪言。
生了女儿后,他托付给掌事照看,自己带着张雪莲远走他乡,走得越来越远。
宋媛得知后,很是疼惜宋依依,却又从来不与她想认,只是逢年过节,都来看这个小家伙。
后来,宋依依带着陆依然去婆婆家,带回的花灯,宋光荣回来看到时总是爱不释手,喃喃道:“这可是我这辈子最稀罕的东西了,要是能有盏龙灯,该多好……”
这技艺,是他们宋家最大的骄傲和本事。
可真正掌握的人,已经彻底离开了。
“我儿子他怎么样了?”
铂以刚出差回来就听此噩耗,急忙往医院赶,站都站不稳了。
眼中钉
手术室的灯“啪”地一声,灭了。
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,等待着宣判,心,一路提到了嗓子眼。
医生推门而出,摘下口罩,朝着走廊上的众人,沉重地摇了摇头:“我们尽力了。”
铂以身形一晃,几乎站不稳,好在傅盛京及时扶住。
医生声音沉重,道:“病人还有最后一口气……有什么要说的,就快点吧。”
病房内,仪器的滴答声格外清晰,像是生命的倒计时,机械、冰冷。
病房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的,天花板、被褥、墙壁,灯光,还有……枯瘦的铂秦川。
他呼吸微弱,却仍强撑着睁开眼,气若游丝地喊着:“小姑姑……”
宋依依红着眼眶上前,声音哽咽: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害了你……”
他轻轻扯了扯嘴角,用尽所有力气,挤出一抹笑:“这,这是我欠你的。”
顿了顿,又虚弱地开口道:
“以前你说,说……我会死在女人身上,果然啊……一语成谶。”
铂以颤抖着握住儿子的手,老泪纵横。
“我的儿啊!”
铂以彻底后悔了。
他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成材呢?要是向以前一样,当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有什么不好?铂家的家产,难道不够他败一辈子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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