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,耳边传来他的低喃“穗穗……穗穗……”
沈遂侧头一看,季淮靳有些意识不清醒地靠在她肩膀上,嘴里说着什么。
“季淮靳……季淮靳。”她摸向他的额头,温度虽不是滚烫,却也绝对不低。
她正准备去找人,温辰从门口进来,注意到躺在沙发上的季淮靳,快步过去。
将他扶到床上,上衣扣子解开,将早就准备好的温热毛巾擦拭他的额头、颈部、腋窝。
沈遂本想询问他的情况,却迟迟未能开口。
“他不能服用消炎药,只能用物理方法降温。”似是猜到她想问什么,温辰先一步开口。
将营养液给他输上后,走到沈遂面前“他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好,之前长期的失眠导致的神经衰弱,持续性高热感染诱发心肌炎……”
沈遂听他详细的说着季淮靳的病情,这是她第一次清晰地认知到季淮靳的身体有多不容乐观。
“沈遂,我可以直接的告诉你,按照这种情况发展,他没多长时间好活了。你那么恨他,现在也该如愿了吧。”温辰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沈遂沉默地站在原地,袖口中死死攥着的手却出卖了她的心绪。
朔染也刚好进来,瞧见沈遂站在那。他刚才在门口听见了温辰的话,眉头微微蹙起。
“阿禾……”他搂住沈遂,往怀里带了带“依依没事了,福伯已经哄她睡了。”
沈遂与温辰对峙
朔染想将沈遂拉到身后,自己跟温辰辩驳几句,却被她阻拦住。
沈遂神思重回脑海,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平复下心绪后抬步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对我,我也从来没说过希望他去死这种话。他身体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吗?”
沈遂的声音不大,但足够回荡在整个房间。
“我没有给他下药让他发烧,睡不着觉;我也没拿把刀逼着他把自己的手腕割了。”
“他自己把自己身体糟蹋成这样怪不了任何人,更怪不到我头上……”
空气一时有些凝固,温辰没想到她能这么冷静的说这些话,他始终以为沈遂对季淮靳还是有点真心的,刚刚的那番话本意也只是想让她多心疼一点季淮靳。
“我……”温辰想反驳她,却也没什么话说。他对沈遂其实是有气的,因为她季淮靳才变成现在这样。
好好的一个天之骄子,为了她变成这副惨样子,还不让告诉她。
但他也没法说沈遂什么,站在她的视角上,确实是季淮靳对不起她,她这么说也没错。
温辰注视着她,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,几次想将真相告诉她,却都被季淮靳阻止。
“是,这些事情不是你逼他的,是他自己活该,我也知道你恨他,换做是我我也恨。”
“但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他了,或者你少刺激他一点。他的身体本就不支持他这么不远万里的奔波,他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才过来的。”
“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,一点点情绪波动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。”
沈遂的脾气一下子被挑了起来,原本温婉的眸子透出不悦“是我让他过来的吗?是我让他不远万里地跑到我面前来恶心我的吗!”
“我好不容易才逃离他,我躲他躲了三年,躲他躲得远远的难道还不够吗?难道我要对一个,杀了我哥哥,杀了我的孩子,给我下毒,还企图要折磨我一辈子的人强颜欢笑吗!”
沈遂语气清冷,眉眼染上怒气,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几分。
朔染将沈遂拉到身后,神情不耐“温医生,我敬重季淮靳所以对你也多几分敬意,但这是在北国,你在我总统府里对我的妻子如此阴阳怪气,大呼小叫。究竟是低估了我朔染,还是高看了你一个外国来的医生。”
他将诗禾一个人留在客房,本意是打算让他们两个不要被外人打扰,少些顾忌地交谈一番。
“阿禾,是我不好,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。”语气流露出自责与愧疚。
温辰没想到事态变成这样,更怕给季淮靳惹来更多的麻烦“总统阁下,您误会了,我没有别的意思,我只是……”
“温辰……”虚弱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丝忍耐。
他刚刚在睡梦中就听到争吵声,隐隐约约听见温辰跟沈遂说了什么。
温辰上前将他扶起,对上他凌厉的眼神有些心虚。他刚刚是实在看不下去才多说了几句。
季淮靳还没喘几口气便推开温辰“道歉……”
“阿靳,我……”
“道歉!”
温辰见他是真动了怒,怕他一着急病情更严重了,也不敢再跟他拧着来,只能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。
抬头看向她,语气淡淡道“对不起……”
沈遂却没说什么,甚至没正眼看他们。
“总统阁下,是我管教不严……并非……有意冒犯夫人。”
这话听着是跟朔染说的,可实则是说给沈遂听的。房间十分安静,无人应答。
“温医生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医生,所言所行也是为了二爷着想……”朔染开口缓解这有些僵持的气氛“只是说话要讲究方式方法,更要有理有据。”
季淮靳使了眼色让温辰先出去,看着沈遂的脸色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的“他说的话,不用放在心上,更不必听进去……”
“我不会放在心上,因为不值得。”说完,离开了房间。
季淮靳靠在床头,始终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。“不值得”这三个字像针一般刺进他心里,叫他不知作何反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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