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长的走廊里,寂静的晚风中,郁平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谢南星的眼睛,表情沉稳而又冷静。
唯独藏在校服袖子下的手暴露了他的情绪,少年人宽大的手指紧握成拳,手背上的青筋显得格外清晰明了。
别看郁平野表面一副冷淡又自持的模样,事实上,就这么不长不短的一句话,他思考了一整个晚上,甚至连他最爱的数学题都没做几道。
从前郁平野总觉得谢南星很简单好懂,暗搓搓的心思就藏在明面儿上,根本用不着人猜,现在自己搞起暗恋来才知道,不怪谢南星单纯直白,这份心思实在是太难藏。
因为喜欢,他会不自觉地想要对谢南星好,又因为喜欢,他很难在面对调侃时坦坦荡荡。
喜欢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情绪,让人心驰神往,又让人生出许多甜蜜的烦恼。
但还是逃不开,戒不掉。
郁平野怕谢南星想得太多,又怕谢南星看出异常,于是把锅全推到了外部的因素上:“我们现在还小……学习压力又那么大……”
“也不算小了吧,马上就十八岁了,早恋都赶不上热乎的了,”谢南星皱了皱鼻尖,没听郁平野的解释,表情依然淡淡定定的,语气非常理所应当:“就是哥哥你不喜欢我呗,我知道,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兄弟,最好的朋友。”
郁平野的声音一顿:“小宝,我……”
“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,哥哥,”谢南星的眼眸弯弯的,语气自然而又坦荡,说,“我希望能和哥哥做一辈子的朋友。”
喜欢郁平野是真的,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也是真的。喜欢是谢南星自己一个人的事情,不需要郁平野来回应。
所以哪怕郁平野说两个人只是好朋友,谢南星也并没有任何难过。
甚至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。
——他就说嘛,郁平野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?
郁平野的性格谢南星太了解了,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数学,要是哪天真的喜欢上了谢南星,谢南星反倒是觉得像是做梦。
都怪周国纲,没事儿找他谈什么话啊,也怪程归帆,没事儿嗑什么cp啊!
反正不怪郁平野,人郁平野干干净净的,是谢南星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小心思。
谢南星向来擅长自我安慰,也一直非常双标。
郁平野原本是想跟谢南星划清界限的,可谢南星的态度这么坦荡,反而让他的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了。
像是有调皮小猫在挠毛线球。
“……”
沉默了好一会儿,郁平野忽然别开了眼睛,很小声地嘟囔道,“嗯,这样最好。”
-谢南星喜欢他。
-谢南星不喜欢他。
-谢南星喜欢他的身体。
-谢南星连他的身体都不喜欢。
……
晚自习时间,重点班的教室里格外安静,郁平野面色凝重地端坐在桌前,但却并没有学习,只是对着一张演草纸发呆。
就是最普通的那种演草纸,很薄很透,学校小超市里卖的,找不到任何特殊的地方。
草稿本的左上角写着三个小字。
——“谢南星”。
郁平野的字很好看,是那种端正的字体,字如其人,他的性格也是沉稳而冷静的。
然而这三个字却不是。
除了字体龙飞凤舞以外,这三个字被写得极重,几乎马上就要把薄薄的演草纸划破。
昨晚上谢南星说过那些话后,郁平野就一直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。
明明是他亲口告诉谢南星的,说他们两个只是好兄弟、好朋友,可听到谢南星理所当然的回答,郁平野却觉得心里分外别扭。
然而就这么思考了一整天,依然没得出任何结果。
这是一道只有谢南星才知道答案的试题,郁平野却还不甘心,要一直做,一直做,一直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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