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他以为父亲说的是母亲,如今想来,却不尽然。
看着父亲年复一年精心照料这片花海,温浩霖在想,这或许是他寄托思念的方式——是对那想见却不得相见的人,最沉默的告白。
"爸。"他望着那弯着腰的背影扬声唤道。
温镇东闻声直起身子。
这大儿子向来稳重,若不是遇到棘手的事,断不会特意上山。
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,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,黝黑的脸上露出询问的神色。
温浩霖没有多作解释,只是边走边默默掏出手机,翻出那新闻上保存下来的林晚初的侧脸照,在父亲面前站定,把手机递了过去。
温镇东疑惑的接过,当目光触及屏幕的瞬间,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。
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,几乎要握不住手上那轻巧的手机。
"她"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"她叫林晚初,23岁,米朵的舞蹈老师。"温浩霖轻声道,"但奶奶告诉我,她很可能是我和泽栩的妹妹。"
"夭折"温镇东口中喃喃重复着这个他相信了二十多年的说辞。
难道那只是个谎言吗?
想到此,他眼神逐渐变得凌厉。
温浩霖看着父亲瞬间苍白的脸色,犹豫片刻后继续道:"奶奶说,当年她本想用钱打发走那个歌女。"他斟酌着用词,隐去了温老太太原话中攀高枝那几个字,"告知她您即将续弦后,她无视奶奶给的支票,独自抱着孩子离开了。至于告诉您孩子夭折"他顿了顿,"奶奶说,是为了让您彻底死心。"
"她怎么敢!"温镇东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,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手机,指节因过于用力而泛白。
温浩霖下意识后退半步,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——那双常年平静的眼睛此刻燃烧着骇人的怒火,连声音都因愤怒而颤抖。
而父亲口中的"她",是他自己的母亲。
在这声嘶吼中,温浩霖仿佛窥见了父亲多年来对祖母深埋心底的怨恨。
下一秒,温镇东转身进了屋内。
温浩霖听见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,片刻后,父亲走了出来——他已换下了沾满泥土的工作服,穿上了压在箱底多年的衬衫。
虽然款式早已过时,但穿在父亲身上依然笔挺如新。
这一刻,温浩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温氏掌权人。
"爸?"
"她知道了吗?"
温浩霖摇摇头:"我们还没有去找她。"
"带我去见她。"温镇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眼中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。
下山途中,温镇东始终紧握着那部手机,粗糙的拇指一遍遍抚过屏幕上林晚初的侧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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