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……你……你们!”海嘉柔横在他们中间,咬牙切齿来回指着他们二人,却硬是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“母亲……”温行知低头掩去情绪。
“别叫我母亲,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!”海嘉柔怒目圆睁,脸色铁青,随即拽起温行知的胳膊,“给我滚回去!”
刚走出去几步,海嘉柔还是放心不下,嘱咐跟来的婢女:“鸳鸯,你将这个不要脸的赶出府去!不要叫人发觉!”
素墨规规矩矩朝前方两道离去的身影行礼,恰巧看到温行知投过来的意得志满的一眼。
看来,他的任务已经完成。
“看什么看!还不快滚!”鸳鸯不愧是海嘉柔的得力心腹,恨不得撕碎眼前这个夫人的心腹大患,语气掩饰不住的厌恶。
素墨也不恼,他知道他马上就可得自由身了,亦步亦趋跟在鸳鸯身后,做贼似的一路抄小路出府。
哪知半路杀出个元清拦住了他们。鸳鸯满脸戒备:“你来干什么?难不成还想替你主子将人留在府中不成?”
“哎呀,鸳鸯姐姐哪里的话。上回我已惹得夫人恼怒,哪还敢帮着少爷干这种事。只是还请鸳鸯姐姐帮弟弟这个忙,弟弟惹得夫人不快,想要将功补过,亲自将这人赶出府去!还望鸳鸯姐姐在夫人面前帮弟弟美言几句。”
鸳鸯见他言辞恳切,不像撒谎,防备心已卸下七八分。但想了想还是道:“夫人既然已经将这活儿交给我,自然要由我亲自办好才安心。”
元清并不急,徐徐道来,帮她理清利弊:“此事夫人万不可能声张。鸳鸯姐姐身为女子,走小道送一外男,叫人瞅见了该如何说得清?届时若被人瞅见捣到家主老爷那里,又当如何分辩?不若交给弟弟,也省了姐姐的心~”
鸳鸯沉思片刻,觉得元清说的有道理。反正也差不了多少路了,不如就交给这小子将功补过!
“行吧,此事就让与你。不过,你务必办妥,要是叫我知晓你阳奉阴违,定当告到夫人跟前,让你小命不保!”
“是是是,姐姐慢走~”
待鸳鸯远去,元清立刻收起陪笑脸,赶忙拉着素墨一路疾步到了府院后门。
元清塞给对方一个包裹和一张身契,“这里头有五十两银子,是少爷给你的盘缠,此后你便是自由身了,外头的马车已等候多时。少爷让我转告你,此事多谢你相助,到地方后,置几亩良田好生与你的心爱姑娘过日子。京城诸事就当做虚梦一场吧。”
素墨接过东西,跪地磕头:“替我转告公子,多谢成全,素墨感激不尽!”
……
素墨的事情已收尾,不过,温行知那边儿却不太好。
海嘉柔将温行知拽回琼华居后,屏退左右,房门紧闭,这才放心发怒,冷脸呵斥道:“跪下!”
温行知倒也听话,规规矩矩跪下身去。
瞧着儿子认打认罚的模样,海嘉柔已经认定他对那小倌儿是情深似海……
自家从小看到大的儿子居然在她眼皮子底下染了龙阳之癖,直到他已有了相好,她这做娘的才发现……
忽然一股无力自责的情绪涌上心头,海嘉柔瘫坐在地上,与跪地的温行知平视相望。
她泄气般开口:“那姑娘是你带回来掩人耳目的吧?”
她已等着他说“是”,不料等了许久,她听到那道清冷略带一点沙哑的声线道:“……也不全是。”
海嘉柔晦暗的眼底突然亮起一点星光,巴巴问他:“是何意?”
“我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喜爱女子。但那回南下见到小草,竟然起了一丝怜爱之意。我知道您和父亲祖父迟早要我传宗接代,我这才把她带回来,想着朝夕相处试试……”
“难为你还替我们这些个长辈有所考虑!既然你将那姑娘带回来了,你就要对人家负责到底!我也不拦你们了,但是,今后你必不可再对那小倌儿起心思!任何男人都不行!”
垂首的温行知嘴角的笑意差点没憋住,又听母亲道,“你院子里今后不可再出现男子!元清我也给你换了……”
“母亲,你总不能让我出门一个贴身小厮都没有吧。我虽然好男风,但也着实不至于是个男子,我都扑上身去。元清,你就留给我吧。”
经他这么一提醒,海嘉柔觉得自己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了,但这也怪不了她,谁叫今日让她亲眼看见自家儿子的混账事!
让他与所有男子割席也不现实,想来只得从那姑娘身上下手了……
“你回去好生陪陪那丫头。”海嘉柔大发善心放人,当然少不了给他上眼药,“要是再让我知道你私下跟哪个男子厮混在一起,我非当场要那人命不可!”
“……儿子知道了。”温行知还装作一副敢怒不敢言的低顺模样,直到出了琼华君,嘴角眼尾得逞的笑意再也止不住,眉飞色舞、脚步轻快地往墨竹轩赶。
元清守在墨竹轩门口多时,见他回来,连连回禀素墨的事宜。
“处理好了就成,你下去吧。”温行知没有过多反应,他只想快些见到小草。
此后,再没人阻碍他们了。
他只需等她长大,娶她入帐一切便尘埃落定。
张小草此刻已经趴在书案上睡着了,到底是小孩子心性。温行知双目骤然一深,上前将人打横抱上了床。贴心为其脱下鞋袜,盖上被褥。
他坐在床沿,少年纤细的手指抚上她的眉眼,细细描摹这张粉嘟嘟的小脸儿。
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调养,她长胖不少,已经没多少锦阳镇初遇之时的孱弱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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