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可真是……坏透了。”
当天晚上,钱扒皮的小舅子,京兆府的李主簿,就在常去的赌坊里“时来运转”。
平日里输多赢少的他,竟像是被赌神附体,骰子要大开大,要小出小,连开了十几把,面前的碎银子很快堆成了小山。
狂喜之下,他几杯黄汤下肚,他搂着身边的赌友,口没遮拦地吹嘘起来。
“……城西王富商那个人命官司,难办吧?嘿,本官一句话,八百两银子到手,人还好端端地出来了……”
他没注意到,赌坊角落里,一个毫不起眼的账房先生,正奋笔疾书,将他说的每一个字,都记录得清清楚楚。
他更没注意到,周围几个输红了眼的赌客,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。
二楼雅间的珠帘后,江应怜放下茶杯,看着楼下那个即将坠入地狱而不自知的李主簿,神色冰冷。
顾岁暮站在她身侧,摇着折扇,语气玩味。
“网已经撒下,鱼儿也咬了钩。怜老板,现在要收网吗?”
江应怜放下茶杯,杯底与桌面碰撞,发出一声轻响。
她的目光穿透珠帘,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收网。”
京城第一奸商?不,是京城第一cp
朱雀大街,人声鼎沸。
望春楼二楼的雅间,临窗而设,能将对面铺面的光景一览无余。
“钱扒皮自愿将朱雀大街旺铺,售予不夜天!各位街坊邻里作个见证!”
沙哑的哭腔配着两声有气无力的锣响,滑稽又刺耳。
钱扒皮一张脸肿得像猪头,身后跟着两个衙役,正遵照约定,卖力地进行着一场公开的自我羞辱。
顾岁暮执起茶杯,吹开浮沫,桃花眼弯成月牙。
“怜老板,你这招杀人诛心,当真绝妙。一千两,买下朱雀大街的黄金地段,还附赠全城巡回的免费宣传。这经商手段,顾某自愧不如。”
他昨夜将人丢进柴房,带着江应怜一同“谈判”,本以为江应怜会开个市场价的七折八扣,再敲一笔封口费。
没想到,江应怜一开口,就要人用命来买单。
她拿着李主薄收受贿赂、伪造文书、草菅人命附有通天赌坊十几名赌客的画押的证书。
夸大其词的威胁着钱扒皮,告诉他这份状纸递到大理寺卿的案头,他是会掉脑袋呢,还是会全家流放三千里?
吓得钱扒皮一口一个“顾爷”“少奶奶”,屁滚尿流的将本值五千两的地契一千两银子就卖了,还“自愿”敲锣打鼓地告诉整条朱雀大街。
江应怜支着下颌,目光落在楼下那张绝望的脸上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。
“他那个楼,对我而言只值这个价。”
“何况,这笔宣传费,本就是他该付的。也算是他之前在朱雀大街仗着李主薄欺邻霸里的报应。”
顾岁暮抚掌大笑,笑声爽朗。
“有趣,有趣至极!与你合作,真是半点不亏。”
她收回视线,看向顾岁暮。
“我出来太久,该回去了。”
她起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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