尹女士还说,老头子平时说话虽然不好听,但说到底苏沐辰也是他的长子,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。
臭老头谁稀罕。
——
苏沐辰推开包间门,摘下墨镜,抱着胳膊昂着下巴丝毫没有歉意道:“抱歉,堵车,来晚了。”
他脸上的笑意在看见席间多出的一个姑娘时,彻底僵住了。
呵,他说呢,无端端吃什么团圆饭。
原来是相亲。
苏乐生最先反应过来,低骂了句,“你还知道?不看着时间早点出门?我就是这么教你的?”
苏沐辰并不理会他的教训,只阴沉着脸在靠门边的位置坐下。
“坐那么远干什么?我们是妖魔鬼怪吗?”苏乐生沉着脸,眼角的皱纹都丑陋了几分,接着挂上笑意对着旁边尴尬不语只微笑的姑娘道:“小珊啊,你别介意,我这个臭小子性子就是怪,不过人不坏的。”
一旁的尹女士也是优雅地笑着附和,“是啊,别看他不着调,但是长相还是蛮英俊的,这点就是随了我和他爸。”她甚至亲切地站起身拉住苏沐辰的手,把他从靠门边的位置拉到自己的身边。
苏沐辰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微笑还在不在,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僵硬的可怕,说不定比鬼怪还难看,他启了启唇,“不是说苏沐阳想哥哥呢?人呢?”
“沐阳早上哭闹得厉害,就没带他出来,你要是想弟弟了,等你不忙了随时都能见。”尹女士温柔地笑着,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,安抚似的拍了拍苏沐辰冰凉的手背。
苏沐辰沉默。
被叫做小珊的姑娘脸上也是僵僵的,硬笑着道:“原来苏伯伯的儿子是苏沐辰啊,哈哈,您真是教子有方呢。”
“我好多朋友都是他的粉丝呢,好多学生也喜欢他。”小珊扭过头,温和地冲苏沐辰笑笑,“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让苏先生给我几张签名?”
“给,想要几张都行。”人还没说话,苏乐生抢着替苏沐辰应了。
小珊姑娘笑了笑,对着苏沐辰道,“那就谢谢苏先生了。”
一顿饭,吃的不尴不尬,如果去掉苏沐辰,可以说的上宾主尽欢。
可偏偏苏沐辰才是这顿饭的主角。
但他始终一言不发。
小珊姑娘眼色极佳,吃完就找了个借口溜走了。可谓是体面人的典范。
人走后,苏乐生那副好好先生的表情彻底崩盘了,“砰”一声手砸在桌子上,“你那是什么态度?我让你来就是吃饭的?迟到就算了,该有的礼貌也喂狗了吗?”
“人家小姑娘坐在这里,你说过几句话?哑巴了?”
苏沐辰充耳不闻,这饭店的小炒黄牛肉真不错,辣辣的,牛肉也嫩,等会儿打包一份回去。
见他漠不关心的态度,苏乐生更绷不住了,站起来指着苏沐辰骂,“你看看你!像什么样子?多大了?头发这是搞得什么?邋里邋遢的,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!”
“吃吃吃!就知道吃!小珊哪里不好吗?你这个岁数,难道还打算在外面混一辈子?”
“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!”
“唉呀,消消气。”尹女士看了看依旧埋头干饭的苏沐辰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苏乐生,拉住苏乐生的手,“辰辰才录完节目回来,饿了就吃嘛。今天我看小珊对辰辰观感还是很不错的呀。”
“哼。”苏乐生眉毛一横,冷哼,重重坐下来,“你看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,谁看的上他?这辈子别想抱孙子了。”
沉默的苏沐辰听到这话,来劲了。
“诶?”他慢悠悠放下筷子,擦了嘴,眯着眼睛,不紧不慢道:“还真给你猜对了,您啊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了。”
这话和咒他绝后没什么两样,苏乐生怒火攻心,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您儿子养胃。”苏沐辰挑了挑眉,幸灾乐祸地欣赏两人皲裂的表情,淡淡道,“没想到吧?我不举,我是太监!”
苏沐辰得意洋洋,“您二老,大艺术家,人民教师,生了个公公。”
“你!你你!你你你!”苏乐生眼睛都快喷火了,“肆意妄为!谎话连篇!苏沐辰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?你还要不要脸!”
他手指着苏沐辰,气得浑身发抖,“你滚!你滚!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!”
“哦。”苏沐辰抱着胳膊,微笑唇讽刺地勾着,恍然大悟道,“我以为您早就不把我当儿子了呢,原来现在才想和我断绝关系啊?”
“唔……”他顿了顿,坚决摇头,“我不走,我还没吃饱呢。要不您先走?”
听他这懒洋洋的语调,满不在乎的语气,苏乐生双目圆瞪,气得说不出话来,手指恶狠狠点了点苏沐辰,一拂袖,冷哼,转身离开包间。
一直文文静静坐在原位的尹女士无奈地吐出一口气,看向苏沐辰时,眉头也蹙了起来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眉毛一点一点舒展,眼神逐渐变得惆怅,她慢慢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道出,“辰辰,你怎么变成这样?”
她似乎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变了一个人,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不吝,还要作恶多端,目无尊长。这个孩子真正地没救了,她拎着手提包,哒,哒,哒,踩着自己的高跟鞋,留给苏沐辰一个一如既往地优雅背影。
苏沐辰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成一团,修剪地齐整的指甲几乎抠进肉里。
你怎么变成这样?
可苏沐辰以前是什么样呢?
邻居眼里的聪明孩子,老师眼中的乖学生,父母眼里的优秀儿子。
没有人会不喜欢苏沐辰。
他可以满足父母的一切期待。
他很省心,很懂事,从来不会让父母操心。父亲大学教授,课多繁忙,母亲话剧演员,经常在外巡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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