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见团团跟圆圆自垂花门一骨碌钻出,两两正立大门,左右晃着一大一小的毛尾巴。
门开的一瞬方絮因僵在原地,随即抿嘴发笑,她一扫阶上正叽里咕哝些什么的祝好,两眼一弯。
方絮因解下围襜递与他,指着院内杯盘狼藉的圆桌道:“别只顾着瞧媳妇,活儿也得干。”
第77章醉酒
寒流霜天的庭院徐徐升起温温暖意,地面积着厚厚的雪却不见化,如飞絮般的碎雪簌簌落在二人的眉间髻上,红木桌上东横西倒的杯盏碗碟已拾掇干净,唯余一缕若有似无的残酒菜香浮动在温软的天风中。
妻子倚在他的肩头,沉甸甸的。
宋携青侧目看去,祝好挽起的云髻缀着细雪,似弯似蹙的远山眉也落了白,宋携青抬起一只手,想拂落满鬓霜白,指腹将触未触之际,却缩回了手。
“翩翩。”宋携青的眼底晕开一抹笑,他垂首在妻子额间落下一吻,低声问:“雪落在你的髻上,也落在我的发间,翩翩,你睁开眼看看,我们像不像共白头了?”
他将她圈在怀里,活似抱着醉醺醺的酒团子,一身浸满酒菜香,宋携青觉着好笑,她分明不胜酒力,却回回不长记性,偏偏硬灌……他想起二人大婚时,她慌手慌脚地将合卺酒一口闷下肚,呛得满脸飞红,倒头便睡。
这当口,祝好忽然在他怀里扑腾,握拳抵着他的胸口胡乱捶打一通,“谁要同你白头偕老?我……我有夫君的!你们休想打我的主意!我挣的银子从不养他以外的小白脸!我只养自己夫君的……我只同他白头偕老的……”
祝好双颊酡红,远比春花更艳,醉眼蒙蒙似掬着一汪春水,她的唇上余有残酒未干,水光潋滟间衬得愈发冶艳,似在清夜待人采撷的一枝醉梅。
宋携青锢着她的腰,俯身欲采芳泽。
尚未撷下一瓣梅,酒气混着女儿家的温香当先钻入鼻,宋携青合上眼,等来的却非蚀人心骨的柔软,而是一道凌厉的拳风。
眼下传来刺痛,宋携青捂着被她打出的一片红,他个挨打的还未哭呢,却见祝好泪眼汪汪地大哭起来,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泪珠断线似地往下坠,一颗颗砸在衣襟,洇出深色的花,宋携青见状赶忙接着,哄着道:“谁惹咱们翩翩不快了?我替你欺负回去,好不好?”
她胡乱抹着泪,在他怀里东冲西撞,小牛犊似的,“宋携青!宋携青欺负我!”
宋携青挑眉,“他如何欺负你了?我帮你揍他。”
祝好扑上来,带着酒香的呼吸拂在他的颈侧,“我才不同他白头偕老哩!他……他!他压根儿不是人!压根儿不会变老,只我会老!待我人老珠黄,两鬓斑白,指不定他去祸害旁的姑娘……他!他坏得很!宋携青没法子同我白头的,只有我会白头……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了……”
怀里的温暖与心底漫上的寒意相互撕扯着,宋携青沉默许久,吐出一句话:“他果真坏得很,该杀。”
他忽然扣住她的后颈,在泪痕未干处落下一吻,指尖流光乍现即隐,“翩翩,你睁开眼看看我,好不好?”
祝好长而密的眼睫轻颤,醉眼渐渐清明。
眼前哪还有什么细心哄着她的玉面郎君?只见雪中立着个白发老叟,生褶的面上堆着岁月风霜,虽则仍可窥出旧时的一二风骨,姿容体貌很是不俗,也不防祝好被他惊得急退数步,踉跄着栽进雪堆里。
她生生呛了几口雪,宋携青将她从雪里挖出来,祝好又踩着醉步连连后退,“你走远点!你……你好丑的,我不喜欢。”
宋携青:……
碎雪沾睫,恍惚间,祝好瞧见冰花在眼前打着旋儿,待揉去眼中飘渺的浮光,那老叟竟化成个英英玉立的俏郎君了,祝好醉步上前,踮脚凑近映着月华的俊颜,她抚上宋携青喉结上的红痣,醉醺醺道:“咦?你怎的有些像我夫君呢?”
宋携青在她跟前蹲下身,引着祝好抚上他的面颊,他趁势吻着她的手心,问她:“有没有可能,我正是小娘子如假包换的夫君?”
“休想骗我。”祝好想抽回手,宋携青却拽得更紧,她急了,抬脚胡乱往他的靴上跺,“他才不会那么早回家,你个登徒子还不放开我!若我夫君知晓……”
宋携青玩心骤起,他就势将人往怀里一带,玄黑大氅裹着二人,他的指尖勾着她腰间的丝绦结扣,一只手攀上她的背脊,温热的唇擦过祝好的耳垂落在她的颈上,那人轻笑:“你家夫君若知晓,待如何?”
“他……他会杀了你的!他……他凶神恶煞的!上回有个
贼人摸我手,我夫君他操起扫帚追了人家三十里地!”
她低低说着,声音越来越小,祝好直觉天旋地转,那人将她打横抱起,祝好被迫撞进一双幽长的眼,他问:“再仔细看看,我是谁?”
祝好想也不想,“登徒子。”
颈上传来细微的钝痛,宋携青摩挲留在她颈间的一瓣粉痕,“翩翩,我是谁?”
她闷哼一声,“反正不是宋携青。”
祝好被他圈在怀里堵着唇,齿关内一阵翻涌,她憋得耳红面赤,祝好攥着宋携青的衣襟低喘,复又听他问:“我是何人?”
“宋携青!宋琅!”她冷哼,补道:“我的小白脸夫君,你满意了?”
“你怎的又来了?谁准你入梦的……”祝好使劲捶打他的肩,“出去……出去!我才不要梦见你……”
宋携青顿步,不只是因她此言。
脚下的雪地晕开无数朵红梅,他裸露的肌肤寸寸皲裂,伤痕缭绕黑烟,皮肉滚着血外翻,宋携青忙将祝好放下,旋即在她眉心轻轻一点,下一刻,祝好半倚着阶沿昏昏睡去。
朱厌的利齿在他的经脉中种下毒焰,宋携青的五脏六腑被渐渐蚕食,他唯恐污血沾上祝好,踉跄着退开数步。
飞雪簌簌,方才亲昵嬉闹的二人如今却隔着一尺之距。
宋携青隔着风雪描摹她的眉眼。
她比起两年前身量高了些,也圆润了些,眉色却描得淡若远山,纤长的眼睫在绯色的面颊上投下阴影,如黑蝶落在睫上翩跹,祝好的唇微微抿着抹笑,眼尾的胭脂晕染如粉瓣,因方才二人的嬉闹,她的云髻散着几缕青丝拂在颊畔,衣领斜敞处隐现他留下的几瓣粉痕,祝好疏懒的倚在阶上,恬静如画。
她头上有枝梅开得正艳,梅枝攀着黑瓦,缀着一星半点儿的莹雪,梅瓣闻风落在她的鬓间,更添三分颜色。
“翩翩,我此次回家,瞧见的是梅,很漂亮。”
可他眼底映着的哪是什么梅?
“本君管你什么花?携青君,你若再不回九重天疗养,怕是得交代在这儿。”池荇斜倚飞檐,信手折下一枝梅,“携青君不妨猜猜,你死了,可还有第二个宋携青甘愿自损修为为她续命?”
宋携青抬眼,冷冷问了句:“我容你折花了?”
池荇正待一嗅梅香,闻言身形一顿,他只得掐诀将梅枝接了回去。
眼见他的好弟弟面色稍霁,池荇不由回想他方才瞧弟妹的眼神,那叫一个缱绻,柔得似能化雪化冰,怎的转到自己这儿,就如水冻冰似的教人心寒?
宋携青又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,似要将她的眉眼镌入心底,直至又一瓣寒梅落在她的髻间,他才决然道:“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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