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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3章(第1页)

卫戈拿着样品,走到档口光线好的地方,一寸寸地检查缝线、锁边、纽扣、拉链、面料瑕疵…。阿豪在旁边看着,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。

确认样品与挂版一致,虽然做工粗糙但无致命缺陷后,卫戈才点了点头:“可以。货在哪里?现在去提。”

阿豪松了口气,笑容重新绽放:“就在后面仓库,很近。老板跟我来!”他殷勤地引着卫戈,穿过档口后面狭窄的通道,走向一个堆满布匹和成衣包的昏暗小仓库。

卫戈紧随其后,就在踏入仓库阴影的瞬间,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仓库角落里,几个穿着流里流气、叼着烟的青年正懒散地靠在成衣包上,目光不善地打量着走进来的卫戈和阿豪。

卫戈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右手看似随意地插进了军便装的口袋,握住了里面那个硬邦邦的、冰冷的物体——一把在火车站地摊买的、用来防身的弹簧刀的刀柄。

温暖湿润的广州空气里,混杂着不易察觉的寒意。

生意场上,有看得见的讨价还价,更有看不见的暗流。

卫戈的神经,瞬间绷紧!

大货成功

昏暗、弥漫着粉尘和布料气味的仓库角落里,那几个叼着烟的青年阴鸷地在卫戈和阿豪身上逡巡。

其中为首一个剃着板寸、脖子上挂着粗金链(可能是镀铜)的汉子,慢悠悠地站起身,皮笑肉不笑地朝阿豪扬了扬下巴:“阿豪,又带大水喉(肥羊)来啦?这次货色唔错哦?”他肆无忌惮地扫过卫戈高大结实的身板和那个鼓囊囊的帆布包。

阿豪闪过一丝慌乱,连忙赔笑:“彪哥,唔系啊!呢位老板系正经来拿货嘅!现金交易,好爽手嘅!”他试图强调卫戈的“正经”和“爽手”,希望能让对方有所顾忌。

被称作彪哥的汉子嗤笑一声,吐掉嘴里的烟蒂,带着两个小弟晃悠着走了过来,直接堵住了仓库通往档口的狭窄通道。他斜着眼打量着卫戈,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普通话满是威胁:“正经?嚟呢度边个唔系‘正经’揾食?不过呢,仓库重地,闲人免进。阿豪,你带人乱闯,坏咗规矩,点算啊?”

这分明是敲诈,要收“买路钱”。

阿豪脸色发白,额头冒汗,显然对这帮人又恨又怕。他求助似的看向卫戈,眼神里充满了无奈和哀求。

卫戈站在原地,纹丝不动。右手能感受到刀身传递来的坚硬触感,那是他最后的物理防线。但此刻,他更需要的是智慧和气势。

他迎着彪哥那充满恶意的目光,脸上毫无慌乱,反而浮起冷淡、嘲弄的笑意。没有理会彪哥,目光越过他,落在阿豪脸上,声音清晰地穿透了仓库的压抑:

“阿豪老板,看来你这仓库,不太平啊?”他的语气平淡,仿佛在谈论天气,但话语里的份量却让阿豪心头一颤。“青年就业服务社的合作单位,在北京海淀区街道也是挂了号的示范点,第一次到广州进货,就碰上这种‘规矩’?有意思。”

他刻意加重了“青年就业服务社”、“合作单位”、“北京海淀区街道”、“示范点”这几个词,每一个都带着沉甸甸的官方背景意味。

彪哥和他身后的混混显然没听懂“青年就业服务社”这种带北方特色的官方名称,但“北京”、“海淀区街道”、“示范点”这几个词,以及卫戈那字正腔圆、明显带着北方官腔的普通话,让他们嚣张的气焰明显滞了一下。这年头,能挂上“街道”、“示范点”名头的,多少都沾点官气!不是普通小贩!

卫戈捕捉到对方那一瞬间的迟疑,心中冷笑。不再看彪哥,右手缓缓从口袋里抽了出来——不是握着刀,而是一个折叠着的信封。

他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,抽出介绍信。鲜红的“海淀区xx街道青年就业服务社”印章,瞬间刺入彪哥等人的眼帘。介绍信上清晰地写着“兹证明卫戈同志为我社合作示范单位负责人,前往贵地洽谈业务…请予接洽为盼…”的字样。

“看清楚了吗?”卫戈的声音陡然转冷,“我们是响应国家政策,带着服务社的任务,来搞活流通、促进就业的,不是来给你们交什么‘规矩’钱的!你们想收保护费?可以,拿着这个,”他用下巴点了点介绍信上的大红公章,“去找街道,去找派出所,看看他们给不给你们这个‘规矩’!”

他每说一句,气势便拔高一分。那份来自首都的红章介绍信,配合着他沉稳如山、毫无惧色的姿态,形成的强大震慑力,比任何刀枪都更有效。

彪哥的脸色变了。他和他身后的混混,不过是这一片地头的小混混,欺负欺负小商小贩还行,真碰上带着“红帽子”(官方背景)的主儿,尤其还是北京来的,他们本能地就怂了。那枚鲜红的服务社公章,在他们眼中就是惹不起的象征。

“误会…误会!”彪哥脸上的凶横瞬间变成了讪笑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连连摆手,“大佬,唔好意思,有眼不识泰山,我哋行开,行开!”他一边说,一边赶紧给两个小弟使眼色,三人如同受惊的老鼠,贴着墙根飞快地溜出了仓库,消失在通道尽头。

阿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,后背的冷汗这才流下来。他看着卫戈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后怕,这个北方佬,不仅有钱、懂行,竟然还有这么硬的背景,刚才那份气势…太吓人了。

“卫…卫老板!”阿豪哆嗦着,态度瞬间变得无比恭敬,“对不住,实在对不住,让您受惊了!那帮烂仔…我…我回头一定…”他想解释,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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