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嘘——!小声点!别乱说!胡副局长亲自督办…”
压抑的议论声在茶水间、楼梯拐角、紧闭的办公室门缝里传递。王建国那张总是带着刻薄和算计的脸,以及他仗着股长位置多年积累的跋扈,此刻都成了加速他倒台的助力。
墙倒众人推,在体制内更是如此。他得罪过的人太多,留下的把柄也太多。当那柄悬顶之剑终于落下,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没有。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,瞬间飞出了工商局灰暗的围墙。
筒子楼前,“利民杂货店”依旧顾客盈门。陈小兵站在焕然一新的玻璃柜台后,手脚麻利地收钱、开票,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,但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瞟向门外街角的方向——那里,原本常驻的两个“盯梢”的工商所身影,今天彻底消失了。
“卫哥!”趁着送走一波顾客的间隙,陈小兵压低声音,难掩兴奋地凑到正在整理一叠新到货的电子表包装盒的卫戈身边,“真没了!那两条尾巴,今天连根毛都没见着!刚听隔壁修车的老张头说,工商所那边都传开了,王建国…栽了!彻底完蛋了!”
卫戈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脸上波澜不惊,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切。他拿起一块电子表,对着光线仔细检查着。只有站在他身边的陈小兵,才能隐约感受到那看似平静的躯体下,紧绷的肌肉正一点点松弛下来。
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,碎了。王建国这条纠缠不休的狗,终于被彻底打掉了牙齿。
利民货栈。简陋的“设计工作室”内。
长条桌中央,三件刚刚完工、还带着熨烫痕迹的米白色风衣样品,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,静静地悬挂在临时拉起的绳子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其上。
李师傅和张师傅两位老裁缝,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搓着,眼神里混合着期待与忐忑,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。陈小兵瞪大眼睛,嘴巴微张,似乎被那简洁流畅的线条震住了。赵大勇不懂设计,但也觉得这衣服看着就“高级”,比他见过的所有衣服都精神。
卫戈站在风衣前,指尖拂过挺括的卡其混纺面料(红星厂能找到的最接近小样质感的替代品),感受着它的肌理和垂坠感。他仔细检查着肩线的缝合是否平直流畅,翻领的弧度是否自然服帖,腰部的收束是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挺拔的轮廓,门襟的暗扣是否严丝合缝,袖口的卷边是否干净利落…
每一处细节,都与他记忆中那件来自《elle》的顶级风衣进行着苛刻的对比。虽然面料的光泽度和细腻度略有差距,但那份简洁、利落、高级的神韵,竟被奇迹般地抓住了!
卫戈的目光最后落在费明远改良设计的领口处——那里增加了一粒小巧精致的暗扣,使得领型更加挺括,也多了一丝内敛的东方韵味。他的眼神微微一动,赞赏掠过眼底。
“好!”卫戈终于开口,“李师傅,张师傅,辛苦了!这件风衣,成了!”他拿起其中一件中码,利落地穿上身。
卡其混纺的面料带着熨烫后的温热感包裹住他挺拔的身躯。流畅的剪裁完美贴合肩背,微收的腰线将力量感与干练感融为一体。改良的领口挺括有型,一粒暗扣系上,更添几分沉稳内敛。下摆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划出利落的弧线。没有多余的装饰,只有最本质的线条和质感,却散发出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、低调而强大的气场。
货栈里瞬间响起压抑的吸气声。陈小兵眼睛都看直了:“我滴个乖乖…卫哥,你这…穿上跟电影里的首长似的!不对,比首长还精神!”赵大勇也连连点头:“帅!真他娘的帅!”连李师傅和张师傅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带着骄傲的笑容。
费明远站在一旁,镜片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卫戈的身影。看着自己笔下的设计思路被完美地转化为实物,穿在这个他倾注了太多复杂情感的男人身上,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悸动悄然涌上心头。
当卫戈系上那粒他亲手设计添加的领口暗扣时,费明远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,脸颊微微发热,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,掩饰着内心的波澜。
卫戈感受着风衣带来的不同,目光转向费明远,深邃的眼眸中透着问询和期待:“费老师,你看?”
费明远定了定神,走上前,以一个设计师的专业眼光仔细审视着卫戈身上的风衣。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卫戈肩部一处极其细微的褶皱,又看了看后腰的收束效果,指尖不可避免地隔着薄薄的面料触碰到卫戈温热的身体。那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,让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“版型基本没问题,抓住了精髓。”费明远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,但耳根的红晕却悄然加深,“面料替代品效果尚可,但耐磨性和抗皱性需要后续关注。工艺细节…李师傅他们的手艺确实过硬。”他目光落在卫戈系好的领口暗扣上,声音低了几分,更加柔软,“这里…改得还算合用。”
“合用就好。”卫戈捕捉到他细微的语气变化,嘴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弧度。他脱下风衣,小心地挂好,转身面对众人:“样品通过!李师傅,张师傅,立刻带着样衣和分解图回红星厂。我要他们用最好的工人,最严格的品控,以最快的速度,生产第一批五百件。面料辅料全力保障,工钱按最高标准结算,半个月后,我要看到货!”
“五百件?”李师傅倒吸一口凉气,“卫老板,这…这压力太大了!红星厂那边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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