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清晨。
神农谷里,起了层薄薄的晨雾,带着草木的湿气和泥土的腥味,凉飕飕地往人骨头缝里钻。
昨夜那股子要建一个药材王国的万丈豪情,被这冰冷的现实一冲,瞬间就散了大半。
云知夏站在竹屋前,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。
苏诚师伯体虚,还需静养。
柳钰重伤未愈,只能勉强下地。
身边,除了两个半大的孩子,就是几十个从慈幼局带出来的、面黄肌瘦的孤儿。一个最小的男孩忍不住咳了两声,她走过去,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干净的披风解下,裹在了孩子身上。
这就是她全部的家底。
而她手里握着的那三份来自京城的“投资”,此刻却沉甸甸地,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。
兵权,法理,钱财。
每一样,都是一把双刃剑。
每一样,都附着还不清的人情。
第一步,必须走稳。
一步都不能错。
最先抵达的,是慕容熙的商队。
十几辆大车,满载着种子、农具和各色物资,浩浩荡荡地进了谷。
领头的,是慕容家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管事,姓周。
周管事一辈子都在跟土地和药材打交道,是慕容熙特意从江南重金请来,帮她打理这摊子事的。
他看了一眼云知夏,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女人,领着两个还没长成的娃娃。
他躬身行礼,姿态恭敬,可那双浑浊的老眼里,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和怀疑。
周管事越过了云知夏,直接对着商队的伙计们发号施令,那股子属于庄头老把式的威严,端得十足。
“都麻利点!把东西卸下来!”
他指着不远处一片看着最肥沃的平地,大手一挥,就要替云知夏做下决定。
“就那块地!瞧见没有?向阳,背风,土又肥,风水好——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道清冷但坚决的声音打断。
“站住。”
云知夏甚至没有走到那块地前,仅凭远观,便已做出了判断。
她凤眸微抬,目光如冰刃,直直刺向周管事。
“周管事,我敬你是慕容家请来的前辈。但在这神农谷,谁是主,谁是客,你最好先分清楚。”
周管事正指挥得起劲,闻言回头,脸上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快,还有几分长辈被小辈顶撞的薄怒。
“云姑娘,你这是什么话?老夫我吃过的盐,比你走过的路还多!这块地,地势平坦,土色肥沃,一看就是块宝地,不种金蚕花这种精贵的药材,岂不是浪费了?”
云知夏不等他开口,继续道,声音不大,却字字如锤:
“那块地,土色深重,腐殖土过厚,湿气凝而不散,根本不适合种植喜阳耐旱的金蚕花。”
“强行种下,不出半月,幼苗必会因烂根而大片枯死。”
周管事一愣,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。
他种了半辈子的地,还从未被一个年轻女人如此不留情面地当众打断和质疑。
他正要拿“老夫吃的盐比你走的路还多”来反驳。
云小墨已经抱着他的小算盘,蹬蹬蹬地跑了过来,小脸紧绷,像个护食的小兽。
“我娘亲说得对!”
小家伙仰着脸,一本正经地将算盘举到他面前,小手指着上面的一排珠子。
“按你的方案,这批金蚕花种子的预期亏损率是九成,直接损失三百二十七两白银!这是在挑战我们的投资底线!”
“而按我娘亲选的那块向阳坡地,虽然看着贫瘠,但土质疏松,排水良好,预期成活率可达八成七,三个月后,刨去成本,净利润至少翻一倍!”
周管事被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,张着嘴,半天没合上。
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娃娃,噼里啪啦拨着算盘,嘴里冒出的全是些他听都没听过的词儿,什么“预期亏损率”、“净利润”,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。
就在这时,云小暖也拉了拉他的衣角,小声但清晰地说:
“伯伯,你带来的那些种子口袋里,有好多‘不开心’的种子。”
“它们身上有灰绿色的霉斑,已经生病死掉啦!种下去也不会发芽的!”
t周管事闻言,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,瞬间炸了毛。
“你这小女娃,胡说八道些什么!这可是我亲自从相熟的供货商那里挑的上等货!”
他气急败坏,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,一把扯过旁边一个伙计扛着的麻袋,猛地撕开一个口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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