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般既遂了她想为师傅分忧的心意,又能借着赏梅的由头与她同去,反倒比原先的打算更合心意些。
到了赏梅日,温凝扮作青布裙的小丫鬟,与云岫一左一右随侍。
刚入园门,一位身着靛蓝圆领袍的执事太监便笑着迎上前来,“哎哟,侯爷您可算到了,五公主特意交待,给您留了西暖阁的上房,“他躬身凑近半步,压低尖细的嗓音,“是与公主同在一个院里的厢房,那儿赏梅可是最佳的位置。”
谢惊澜喉间轻咳一声,不动声色地侧过身。
见身后的人儿依旧垂着眼,瞧不出半分情绪。
他收回目光,声音清冷淡漠,“谢五公主好意,这不合规矩,本侯住甲字院便好。”
那太监闻言一怔,还想再劝一劝,“这……这甲字院偏远,公主特意交代……”
谢惊澜眉峰微挑,指腹在白玉扳指上狠狠一捻,“公公可是要本侯亲自去谢绝公主美意?”
那公公心头一凛,忙不迭摆手,“哎哟,侯爷说笑了,奴才这就去吩咐人收拾甲字院。”
说着急退两步让开道路,目光不经意掠过侯爷身后的丫鬟时,却猛地一怔。
只见这小丫鬟垂首而立,偏生一段雪白的颈子从青布衣领里露出来,在冬日暖阳下莹莹生光。
这公公心头突地一跳,暗自纳罕,这丫头通身的气度样貌,倒比宫里好些主子还要矜贵。
……
温凝正与云岫在厢房内收拾行装,窗外是谢惊澜靴底碾过积雪的轻响。
他俊巡着院子里的几个下人,思忖时便绕着那株半枯的梅树转。
只是怕什么来什么。
只听院外一阵人声嘈杂,五公主乘着步辇而来,前后簇拥着二十余名宫人。
撑碧罗伞的、执鎏金暖炉的、抱白狐裘的……随着她乌泱泱如潮水般涌入院中。
谢惊澜正负手立于梅树下,见状眉头紧锁。
那满园的清净,霎时被这浮华阵仗搅得烟消云散。
满头珠翠的五公主望着眼前的谢惊澜,只觉呼吸都慢了半拍。
那双凤眸狭长,覆着层鸦羽似的长睫,抬眼时眼底淡漠疏冷,偏生鼻梁高挺,唇线分明,衬得整个人愈发峻隽。
他就那样长身玉立站在梅树下,墨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,周身仿佛笼着层生人勿近的疏离,偏生这般拒人千里的气度,让她移不开眼。
她攥紧了手中的锦帕,一颗芳心不受控制地怦然而动,“惊澜哥哥倒是会选地方,这甲字院瞧着素净,却藏着好景致呢。”
五公主向来如此称呼,他虽性子疏淡,却也不好在这种称谓上过多计较,只得听之任之。
见她进来,谢惊澜无奈抬手解开了颈间大氅系带。
青锋立时会意,忙上前接过搭在臂弯里。
谢惊澜袍袖轻摆间上身微躬,鬓边玉冠流苏轻晃,“见过五公主。”
五公主提着裙摆上前,几乎要凑到他肩头,“惊澜哥哥,雪后夜里的梅林最是好看,晚膳后,咱们共赏夜梅如何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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