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动静立刻引来了老夫人和丫鬟嬷嬷们。
老夫人心疼得不行,赶忙过来搂住重孙,“哎呦,这是怎么了?快告诉老夫人,谁惹我们夕宝了?”
小夕宝哭得话都说不连贯,只反复哽咽着:“想…想娘亲…呜呜…要娘亲…”
老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无奈,语气愈发坚定,“瞧瞧这孩子想的…陛下这到底要等到何时才肯松口!若是…若是陛下再不肯成全,我便是豁出去这张老脸,求也要求得陛下让凝儿回来看看孩子!”
谢惊澜站在一旁,看着痛哭的儿子和激动的祖母,唇线紧抿。
……
东宫今日张灯结彩,小世子的满月宴依制举行,庄重而喜庆。
乳母抱着身着大红吉服的小世子出殿亮相时,更是引得一片赞叹贺喜之声。
礼毕开宴,丝竹声起,觥筹交错,一派皇家气象。
宴至中途,气氛稍显松弛。
温凝随着乳母将小世子送回太子妃寝殿后,独自沿着花园小径返回宴席。
行至一处僻静假山时,忽听得一阵压抑的女子呜咽声。
她下意识驻足,透过嶙峋石隙望去,竟是五公主醉意朦胧地将徐嵩紧紧抵在假山上,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胸前,
“呜呜…母后和哥哥…他们都不要我了…我以后该怎么办…呜呜呜…”
徐嵩身体僵直,两只手紧张地举在身侧,丝毫不敢触碰她,只能低声劝道:“殿下…您喝多了…此举实在不妥…”
五公主闻言更是悲从中来,握紧粉拳捶打他的胸膛,“不妥不妥!你整日就知道说不妥!你连…你连本公主的身子都抱过了,现在倒装起正人君子了!整日就知道讲你的大道理,像个老夫子!老夫子!”
徐嵩被她的话逼得耳根通红,却仍坚持道:“微臣不敢!那日是情急之下为救殿下…”
“你是不是也嫌弃我,是不是也觉得我同母妃和皇兄一般,是个有罪之人……”
五公主打断他,泪眼婆娑地质问着。
徐嵩喉头滚动,看着她泛红的眼眶,声音放软了些,“不是这样的,殿下不需听他人之言…殿下虽…虽偶有任性,但本性纯良…”这已是他能说出的最逾越的夸赞。
五公主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望着他,忽然抓住他的衣襟,“那你娶我好不好?徐嵩,我不想待在宫里了…你娶我好不好…”
“殿下醉了,微臣这就送您回去。”徐嵩偏过头试图避开。
争执间,五公主忽然踮起脚,带着酒气的唇就撞了上去。
温凝这才意识到自己撞破了何等私密的情景,红着脸慌忙后退想要悄然离开。
却不料刚退两步,后背便撞进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。
熟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笼罩。
低沉含笑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,“凝儿何时添了这般…窥人隐私的癖好?”
温凝猛地抬起头,正撞上谢惊澜低垂含笑的眼眸。
那线条硬朗的峻颜近在咫尺,战场风霜在他眉宇间刻下的痕迹似乎比往日更深了几分,下颌也清瘦了不少,更显轮廓分明。
他微微偏头时,颈侧露出一片尚未完全消退的红肿痕迹,明显是毒虫叮咬后留下的。
温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,方才的羞窘瞬间被汹涌的心疼所取代。
她红着脸道:“我、我是无意撞见的……”
“可我撞见你是有意的。”说着,男人的大掌已握住她的手,轻易便将她带至假山另一侧更为隐蔽的阴影里。
谢惊澜指腹敏锐地触碰到她掌心不同以往的粗糙感。
他低头一看,那原本纤软白皙的手掌间,竟布满了清晰的红痕与薄茧,是反复摩擦缰绳留下的。
“凝儿……”他声音瞬间沙哑不堪,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悔恨,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廓,一遍遍低沉地喃喃,“对不起…是我不好…让你为我担惊受怕…都是我不好…”
让她滚?
温凝挣开他的怀抱,向后踉跄半步,声音颤抖着质问,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可以提前告诉我?侯爷什么都不让我做,却自己一头扎进刀光剑影里去!哪怕……哪怕只给我一点点暗示也好。”
谢惊澜见她情绪激动,下意识上前一步,小心翼翼伸出手臂,虚虚地环在她身侧。
“好凝儿,此事知晓者多一人,便多一分破绽,多一分危险。我赌不起,赌不起让你也身陷这险地的可能。”
他未说出口的是,苍梧一役,他并无胜算,几近有去无回,此事,他岂敢让她提前知晓。
温凝噙着泪眼,哽咽道:“那你难道不怕……不怕我与老夫人听闻你失踪的消息,万一无法承受……想不开了又当如何?”
这句话犹如一把寒冽的利刃,无情地刺穿谢惊澜的心脏。
剧痛如潮水般瞬间席卷四肢百骸,他紧闭双眼,沙哑道:“有夕宝在,你们会看着他长大,定能撑住的……”
话音未落,温凝的拳头已狠狠捶在他胸口,“谢惊澜!你太残忍了!太残忍了…你怎么能这样…你混蛋!你混蛋……”
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推得后退一步,后背重重撞上凹凸的假山石,顿时闷哼一声。
温凝这才猛地意识到什么,动作一滞,慌忙问道:“你…你受伤了?”
谢惊澜看着她焦急的神色,心底一软,忽然起了几分博她心疼的念头,乖乖点头,“嗯…”
温凝立刻伸手去扯他玄色朝服的衣襟,想查看伤势。
谢惊澜却顺势握住她的手腕,学着方才徐嵩那副正经八百的腔调,压低声音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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