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时,清妩正踮起脚尖,努力去够他身后高处的试剂瓶。
薄荷绿的裙摆如同微风中的绿叶一般轻盈地扫过他白大褂的下摆,仿佛那是一片带着清晨露水的叶子,清新而自然。
“同学,能帮个忙吗?”她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泉,转身时,琥珀色的眼睛里盛着晚霞,发梢还沾着画室的石膏粉。
周砚舟突然发现自己的喉结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,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。
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,人类的声音竟然可以像调音叉一样,精准地叩击他的心脏,引起一阵细微的颤动。
当他伸出手去取下试剂瓶时,清妩指尖的温度不经意间擦过他的掌心,那一瞬间,他仿佛感觉到一股电流从掌心传遍全身。
这个短暂的接触,让他原本清晰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起来。
那些他烂熟于心的人体图谱,在他的记忆里渐渐被替换成了少女发间晃动的珍珠发卡,璀璨而撩人。
从那天起,冰冷的实验室变得不同了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,那是属于她的味道。
每次走进实验室,周砚舟都会不自觉地想起那个薄荷绿裙摆的少女,想起她的笑容和她指尖的温度。
然而,当周砚舟在图书馆看到清妩倚在傅辞川怀里笑得灿烂时,他心中的那片宁静瞬间被打破了。
他收藏着的清妩碰过的试剂瓶,突然变得滚烫起来,仿佛要灼伤他的手掌。
他呆呆地站在他们看不到的角落,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。
周砚舟终于明白,原来医学永远无法解释这种复杂的情感——
为什么胸腔里那颗规律跳动的心脏,会突然在某个人面前乱了频率。
在图书馆里,白炽灯的光芒柔和地洒在清妩的发顶,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。
傅辞川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着书页,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,与清妩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,以至于两人的耳鬓厮磨都显得那么自然。
刺得周砚舟眼眶发烫。
原来她有男朋友。
情窦初开的周砚舟怅然若失。
可是
周砚舟第一次发现,他是个卑劣的人。
他从小接受的医学世家的严苛教养,教会了他克制和自律。
但此刻,这些品质在他心中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,瞬间爆发成暴戾的暗潮。
深夜的实验室里,一片寂静。
周砚舟独自站在解剖台前,凝视着上面的标本。
金属解剖刀在无影灯下闪烁着冷光,原本应该专注记录的数据,却被他用清妩的名字划得支离破碎。
显微镜里的细胞,在他的眼中突然幻化成了清妩笑弯的眉眼。
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的阳光,温暖而明亮,却又刺痛了他的心。
他猛地扯下口罩,脖颈上的青筋暴起,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。
——原来,心动竟然能够让一个理性的人彻底失去控制,让他的生活轨迹完全脱轨。
从那以后,周砚舟开始刻意出现在清妩常去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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