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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7章（第1页）

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，说道：“又要麻烦王大人了。哦对了，这件事就不要让灵姬知道了，虽然……”

他不知想到什么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：“虽然，她未必会为我担心。”

王大夫冷冷嗤了一声：“没见过你这样喜欢折腾自己的人，本来还能再活个三四十年，偏生要做什么皇帝，你不知道做皇帝都短命吗，你以为这个位置是什么人都能做的？”

汪公公快被他气死了：“王大人，你在胡言乱语什么，陛下定能长命百岁的！”

萧天驰笑出声来，胸膛微微震动着，而后又呛咳起来：“汪直，他这是气我呢。气我昨夜得到了沧州发了大水的消息没能立即告诉他，害他担惊受怕了。”

王大夫爽快承认：“我活了大半辈子才能得这样一个聪明乖巧的徒弟，本来是指望她来继承我的衣钵，因为你，我被迫与她分离，如今她身处险境，怎能不叫我担心？”

“换作是沈灵蕴，我看你着不着急？”

王大夫说着，手中毫不留情地将针扎入萧天驰的穴道中，“凝神，我要开始施针了。”

萧天驰再没工夫想其他的，因为疼痛，他弓起了整个身子，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。

椒房宫侧殿，碧梧递上来一碗去暑的绿豆莲子羹，沈灵蕴皱着眉头，虽然没什么胃口，却也强撑着吃了两口，只是眉头紧锁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。

外头传来脚步声，不多时，紫汐从外疾步走来，来到了沈灵蕴面前。

沈灵蕴立即推开手中的绿豆莲子羹，道：“如何，都打听到了什么？”

紫汐行过礼后，起身回话：“夫人所料没错，陛下今日出发前往祭天台时，果真出事了……”

沈灵蕴心里一惊，无须她催促，紫汐便将今日外头发生的事告诉了她。

得知晴朗的天气忽然就乌云压顶飞沙走石还下起了一场急雨，沈灵蕴也不由得变了脸色。

“人群之中有人提及沧州大水，暗指沧州之所以暴雨连天洪水泛滥，全是因为陛下倒反天罡强夺皇位导致生灵涂炭。”

紫汐说道：“百姓受到煽动，意欲将陛下从龙辇之上驱赶下来，不过那场突如其来的急雨没一会儿就停了，陛下便将……”

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沈灵蕴，紫汐说道：“便将宣王谋害太子一事公之于众，还对外宣称，先帝宠妾灭妻，舍了娘娘，皇后在冷宫中自戕，已经死去了。”

碧梧不由倒吸了一口气，下意识看向沈灵蕴。

萧天驰竟对外宣称沈灵蕴已死，那也就是说，这世上今后再无沈灵蕴了？

沈灵蕴听后，先是感觉到愤怒。

她还好好活着，他却说她死了，这个消息若是传到萧璟承耳畔，萧璟承会怎么想？

她旋即又反应过来——

不对，她和萧天驰打着赌，赌的便是萧璟承会不会回京。若得知她已经死了，萧璟承还有什么必要回京呢？

他怎可能弃了他的父皇，回来向他的皇叔——如今的盛国之主臣服？

那这场赌约，岂不是她赢了？

从愤怒中回过神来，沈灵蕴神色又变得复杂起来。

她不由想起萧天驰对她说的那些话。

他说，灵姬，你不信我？

她不是不肯信他，而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，她已做了萧天野二十几年的妻，如今一把年纪了，年华不再，经历过背叛，经历过冷落，也经历过质疑，她已不相信什么情爱，也不想再将自己捆起来。

他既对外说她已经死了，那她今后便可以不用再做沈灵蕴，也不必再受河西沈氏女这个身份所束缚。

他到底……

还是为她着想的。

“之后呢？”沈灵蕴问道。

紫汐顿了顿，继续道：“之后，陛下便顺利去了祭天台，再无其他意外。只是，许是白日里被那场急雨淋到，陛下夜里发起了高热。他还让人不要将消息传到椒房宫，不要让……夫人你知晓。”

沈灵蕴紧紧攥住拳头，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她取过方才那碗绿豆莲子羹，低下头继续食用。

汤勺一下又一下碰撞着白瓷碗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，退到一旁的紫汐忍不住看了看沈灵蕴。

还以为她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赶去紫宸宫看望萧天驰，没想到却无动于衷，看来，这两人之间也并不像旁人所想的那样。

吃完了绿豆莲子羹，沈灵蕴在屋中转了两圈消食，随后便拿起一本书，靠在软榻上看了起来。

天色渐渐变暗，气温也变得凉快了些许，当夜幕完全将皇城笼罩起来的时候，沈灵蕴放下手中的书，起身唤来碧梧和紫汐紫颜两姐妹。

“随我去一趟紫宸宫。”

紫汐眼底暗喜，和紫颜对视一眼，道：“是。”

尽管王大夫已经施了针，用过药，但萧天驰身上的热症一直持续不退，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，脑海中记忆混乱不堪。

他早已习惯了身子时不时出现状况，因此早已练就了异于常人的忍耐，尽管浑身都像是要碎裂开来，他也没有发出一声痛呼。

只是，当他又一次迷迷糊糊睁开眼，看到沈灵蕴坐在他床畔的时候，他有些恍惚，痛觉忽然就变得敏感了起来，痛得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。

是病得太重，又出现幻觉了吗？

灵姬怎可能会到他床前看他？

她这个人，最是执拗，说会与他划清界限，就一定会说到做到。

他又闭上眼，试图让自己继续睡过去，可当白瓷冰凉的触感抵在唇边，耳畔传来沈灵蕴那清冷平淡的嗓音：“萧天驰，别装睡，我知道你醒了，张嘴喝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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