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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0章（第1页）
谢厌闻言，定定地看了洛晚一会，有点不可置信地问：“你不知道吗？”
洛晚看他的表情，好像她错过了什么重大情报一样，不解道：“知道什么？”
“云国与西凉和谈失败的原因啊！”
洛晚觉得她和谢厌讲着实费劲，她若知道，还问他干嘛？
谢厌看她一脸无知的状态，道：“也是，你当时昏迷了两天，你醒后西凉王子都走了。当时，和谈进行得好好的，西凉王子提出一个巩固盟约的方式，和亲。”
谢厌顿了顿，留意着洛晚的神情。洛晚看着手中的药汤，有片刻的出神，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。
“毕竟姜元安喜欢阿尘是人尽皆知的事。”谢厌继续道，“于是西凉就想趁和谈促成这一段亲事，不过阿尘没答应。他在宫宴上得知你被绑架，急于离席，西凉王子却缠着他不让他走，非得要个说法，他就直接羞辱了西凉王子一番，他说他看不起和亲这种行为，也不会娶他妹妹。”
洛晚端着药碗的手指骤然收紧，温热的药汤表面荡漾开细小的涟漪。
原来，还有这样一桩事。
一股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，对元安命运的揪心，对江辞尘此举带来的连锁反应的愕然。
但更深处的，是一丝她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承认的、不愿意深究的细微震动。
像冰封的河面上，被放上一块烧红的碳，虽未立刻融化坚冰，但却带来了无法忽视的温度和裂痕。
她一直以为，像江辞尘这样的人，是最懂得权衡利弊的。与西凉缔结姻亲，带给他的利益空前绝后，更强的助力，更快的复仇之路，更稳固的权势。
所以为什么江辞尘不呢？
若只为利益，江辞尘大可先虚与委蛇，假意应承，事后再寻借口推脱。以他的城府，周旋于此并非难事，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。
从始至终，一直在权衡利弊的好像只有她自己。
药气氤氲，心底的声音执拗地探出头来。
洛晚垂下眼睫，声音平淡：“是么？倒是他的作风。”
“阿尘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比较执着的人，说到底他对你如何，你一清二楚。”谢厌蹙眉，“所以你到底在怕什么？”
洛晚沉默不语，谢厌也没再多说，起身离开了。
墨蓝色的夜空中看不见星月，只有浓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巍州城的残破轮廓，透不出半分光亮。
数月之后，洛晚的内力终于恢复了七八成。
西凉与北国的同盟被知晓后，云国巍州军改变了一贯对付西凉军的打法，在经历一场惨烈的解围战之后，暂时获得了喘息之机。残垣断壁间，军民正在默默清理战场，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混合的气息。
巍州军营后援处，秦岳急匆匆地跑进洛晚屋内，他的盔甲上滴着血，面上和身上的伤疤还未来得及处理。
洛晚原本坐在榻上调和内力，被他嫌少的、不沉稳的一面惊到，这动静同时也惊动了隔壁的谢厌。
她刚想开口说话，秦岳先一步抱拳跪下：“洛姑娘，请您去一趟伤兵营，看看那些弟兄们吧。”
“怎么回事？”谢厌紧随而入，见状眉头紧锁。
“有什么事，站起来说。”谢厌去扶秦岳，“大家都是朋友，什么事敞开说就是，犯不着下跪。”
秦岳纹丝不动，固执地跪在原地。
洛晚于医术一道并不精通，牵扯伤兵营，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因为身上有伤，数月来在营中不过是从旁协助，或随谢厌入山猎些野味改善伙食。秦岳这般作态，所求绝非小事。
她上前，一手托住秦岳臂膀，道：“秦将军有话直说便是，我们本就是来增援巍州的，若是能帮得上忙，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秦岳得了准话，才肯起身，道：“一时说不清楚，还请洛姑娘和谢公子随我去伤兵营里看看吧。”
伤兵营在军营的最东侧，是伤员集中居住的地方，方便医师统一照顾。
刚到伤兵营围栏处，便见进出军医人人面覆白纱，神色凝重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、令人不安的酸腐气味。
洛晚目光从那些面覆白纱的军医身上扫过，道：“难道军中出了什么传染病？”
秦岳拿起一旁准备好的面纱递给两人，低声道：“是瘟疫。”
三人将面纱带上，进入伤兵营。
谢厌不解道：“军中瘟疫横行，虽不常发生，但却不罕见，军医该有应对方法才是。”
秦岳摇了摇头，道：“瘟疫不罕见，但这种瘟疫的症状，军营里的医师却从未见过。”
说着，秦岳行至一名昏睡的伤员身旁，小心揭开其颈侧衣物。刹那间，骇人的景象撞入眼帘，只见那伤员小麦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水泡，从黄豆粒到眼珠子，大小不一，层层叠
叠，触目惊心。
这动作惊醒了昏睡中的伤员，难耐的痒意瞬间涌上来，他未经思考地伸手去挠。
秦岳阻拦不及，伤员脖颈上的水泡生生被他抓破一片，水泡中黑绿色的脓液流淌下来，一股浓烈刺鼻的酸臭气味瞬间弥漫开来。
谢厌皱眉：“这什么东西，怎么这么恶心！？”
痒意过后，钻心的剧痛爬上脖颈，伤员顿时捂着流脓处哭嚎起来。
秦岳急道：“快！摁住他！不能让他摸伤口，这个天气发炎会死人的！”
三人合力钳制住伤员，又给他灌下一碗安神药，才慢慢消停下去。
这一顿操作惊动到一旁照顾伤患的小兄弟，他忙不迭赶过来，道：“秦将军，是不是有医治方法了？我哥哥还等着救命呢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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