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敏锐地察觉到,今天的气氛……很不一样。
魏总虽然手臂受伤,脸色也还有些苍白,但眉宇间那股常年凝结的冰寒冷厉融化了不少,甚至……眼神都比平时显得柔和一些?
而更明显的是苏瑾舟。
苏助理依旧专业得体地站在一旁,准备记录要点。但他看向魏总的眼神……不再是那种纯粹下属对上司的恭敬和距离感,里面多了一种关切和柔和?而且,魏总很自然地接受甚至享受着这种目光?
还有,他们两人之间的空间距离,也比平时更近一些?融洽亲昵的氛围淡淡地笼罩着他们,外人难以介入。
陈烁是跟着魏劭珩多年的老人,深知他的脾性和习惯。魏总从未允许任何人如此靠近他,无论是物理上还是心理上。而苏瑾舟……
一个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猜测瞬间窜入陈烁的脑海。
他内心震惊得如同掀起了海啸,但脸上却硬生生维持着绝对的平静,甚至没有让汇报的语速产生丝毫变化。他只是飞快地垂下眼皮,掩去眸中的惊涛骇浪,继续一丝不苟地完成他的工作汇报。
“……基本情况就是这样。”陈烁汇报完毕,将文件轻轻放在办公桌上。
“嗯。”魏劭珩应了一声,目光扫过文件,“诉讼方案按计划推进,股东电话稍后我亲自处理。内部整顿由你全权负责,涉事人员一律按公司章程和法律法规严惩,绝不姑息。”
“明白。”陈烁点头,迟疑了一下,还是问道,“魏总,您的身体……是否需要将下午的会议推迟?”
“不必。”魏劭珩斩钉截铁,“照常。”
“是。”陈烁不再多言,恭敬地颔首,“那没什么事,我先去忙了。”
他转身,目不斜视地走向办公室门口,步伐稳健。直到走出总裁办公室,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实木门,将自己完全隔绝在外,陈烁才猛地松了一口气,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薄汗。
他站在门口,回味着刚才那短短十几分钟内的细微观察,脸上缓缓露出一个震惊却又逐渐变得了然和欣慰的复杂表情。
他掏出手机,下意识地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个惊天大发现,但手指悬在半空,最终还是失笑地摇了摇头,收起了手机。
这件事,恐怕……还得再看一阵子。他整理了一下领带,恢复了一贯的精英范,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,只是嘴角那抹压抑不住的笑意,却久久没有散去。
第一个“约会”
周末,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,洒满魏劭珩公寓的客厅,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,带来了久违的宁静。
医生嘱咐魏劭珩仍需静养,不宜过度劳累。于是,所有的工作电话和邮件被暂时屏蔽,偌大的公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这是危机过后,也是关系确认后,第一个真正意义上脱离工作环境的独处时光。
苏瑾舟系着围裙,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着。冰箱里有钟点工提前备好的新鲜食材。他打算做些清淡营养的家常菜,既符合魏劭珩的口味,也有利于他伤口恢复。
锅里炖着香气四溢的菌菇鸡汤,砧板上是切得细细的青菜,灶上还蒸着一条鲜鱼。苏瑾舟动作娴熟,有条不紊,温暖的阳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影,围裙带子在他腰后系成一个利落的结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而居家的气息,与他平日里西装革履、运筹帷幄的精英形象截然不同。
魏劭珩操控轮椅,停在厨房与客厅的交界处,安静地看着。他没有处理公务,也没有看书,只是看着苏瑾舟忙碌的背影。陌生而熨帖的暖流在他心间缓缓流淌,冲淡了经年累月的孤寂和冰冷。这种感觉,比赢得任何一场商业战役都更让他感到满足和平静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魏劭珩开口问道,声音因难得的放松而比平时低沉柔和几分。
苏瑾舟回头,对他笑了笑,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:“魏总……呃,”他顿了一下,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不适,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改口,只好略过,“很快就好,您去休息等着吧。”
“劭珩。”魏劭珩忽然道。
苏瑾舟一愣:“什么?”
“我的名字,”魏劭珩看着他,目光沉静,“以后没外人的时候,可以叫我的名字。”
苏瑾舟耳根微微发热,心跳漏了一拍。他垂下眼,掩饰性地翻炒了一下锅里的青菜,低低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好。”
午餐很快准备好。三菜一汤,摆放在餐桌上,色香味俱全,是纯粹的家的味道。
两人对面而坐。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沉默和生涩。不再是上司与下属,也不是并肩作战的战友,而是一对刚刚确认关系、尚未找到合适相处节奏的……恋人。
魏劭珩看着苏瑾舟细致地替他盛汤,挑去鱼刺,前所未有的冲动促使他拿起公筷,有些笨拙地夹起一筷子青菜,想要放到苏瑾舟碗里。
然而,受伤的手臂使得他动作有些不便,夹菜的动作显得略显生硬和迟疑。
苏瑾舟看着他那副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固执的模样,忍不住弯起了嘴角。他没有说什么,只是自然地用碗接过了那筷子摇摇欲坠的青菜,轻声道:“谢谢。”
很简单的一个动作,一句感谢,却让魏劭珩心中那点微妙的紧张和笨拙感瞬间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暖意和成就感。他绷紧的下颌线柔和下来。
一顿饭吃得安静却并不尴尬。偶尔的眼神交流,带着试探的温柔和初生的甜蜜。他们开始尝试聊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,比如苏瑾舟留学时趣事,或者某道菜的做法。话题依旧有些干涩,进展缓慢,却是全新的、令人欣喜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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