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说什么!”安虞系衣带的手一顿,没好气地回身捶了他胸口一下,“他们都是替我娘亲卖命的人,一路护卫辛苦。还没到那种生死攸关、必须舍弃的地步,我怎能就这样丢下他们不管?”
阿灼顺势握住她捶过来的小拳头,拉到唇边亲了一下,似笑非笑地追问:“哦?那若是……真到了生死关头呢?”
安虞的动作停滞了一瞬,长长的睫毛垂落,遮住了眼底的神色。她轻轻抽回手,继续整理衣裳,声音低了下去,带着清醒的凉薄:“我会自保。”
她抬起头,目光坦然地看着他,“阿灼,我不是什么圣人。护得住时,我尽力护。护不住时,我也会先顾着自己的命。”
她的坦诚,反而取悦了这只凶兽。阿灼低笑一声,忽然伸手将她重新拉回怀里,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个滚烫的吻:“放心。不会有那一天的。”
看着安虞再次起身,利落地穿好外袍,系好披风,阿灼懒洋洋地靠在软枕上,补充了一句:“入夜前,你必须回来。否则……”他琥珀金的眸子锁住她,“我才不管他们死活。这结界一散,我立刻去寻你。”
安虞系好最后一根丝绦,无奈地轻笑一声。她俯下身,双手捧住阿灼的脸,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个吻,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。
“知道了,我的小狐狸。”
推开厚重的车帘,安虞跳下马车。
结界内温度尚可,侍卫们正围着一口架在篝火上的大锅忙碌,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木柴燃烧的烟味弥漫开来。林湛正站在不远处低声指挥着什么,一见到安虞出来,他紧蹙的眉头立刻舒展开,脸上浮现出温润的笑意,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虞儿,醒了?风雪太大,路途受阻,正好先用些早膳,肉粥,一会儿便好。”
他语气关切,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安虞身后紧闭的车厢门帘。
安虞摇了摇头,目光投向结界外混沌的风雪世界:“我不吃了,林湛哥哥。这风雪古怪,我出去看看情况。”
此言一出,林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:“不可!外面风雪太大,方向难辨,太过危险!还是等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一直站在篝火旁的沧溟已经步走了过来。少年身上裹着厚实狐裘,衬得脸色愈发冷白,但墨色的眸子却异常坚定地看着安虞:“我陪你去。”
您的宝贝小师侄就要变成冰雕了
安虞下意识地就想拒绝:“沧溟,外面太冷,你……”
就在此时,阿灼那慵懒又带着点不爽的声音,清晰地在她识海中响起:“让他陪你去。”
安虞一怔,在识海中反驳:“他修为不明,外面太危险……”
阿灼的回应斩钉截铁,完全不容商量:“要么让他陪你去,要么我陪你去。选一个。我若离开,这结界立刻消散,我可不管他们死活。”
安虞被这狐狸的二选一噎得无话可说,无奈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马车方向。
转向沧溟,点了点头:“好,那你跟我一起,务必小心。”
沧溟眼中闪过一瞬亮光,轻道了声:“嗯。”
两人走到结界边缘。安虞指尖凝聚灵力,在赤金色的光幕上轻轻一划,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出现。刺骨的寒意瞬间如同无数冰针,疯狂地涌了进来。
安虞率先踏出,沧溟紧随其后。缝隙在他们身后迅速合拢。
一踏入真正的风雪世界,那感觉截然不同。
狂风咆哮,卷着鹅毛大雪劈头盖脸地砸来,几乎让人窒息。视线所及,白茫茫一片,连十步之外都难以看清。脚下是深及小腿的积雪,每一步都异常艰难。
即便穿着厚实的狐裘,沧溟的身体也瞬间僵硬起来,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。
安虞回头看到他这副模样,心头一紧。她快步走到沧溟面前,替他拢了拢被风吹开的狐裘领口,将系带重新系紧。她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他冰冷的脸颊,那寒意让她心惊。
“很冷?”安虞蹙眉问道。
沧溟想摇头表示没事,但身体的颤抖却诚实地暴露了一切。他勉强挤出两个字:“……还、好。”
安虞抬起右手,指尖灵力流转,一抹温暖而凝实的赤金色火苗跃然其上。那火苗虽小,却散发着稳定的温度。
“捧着。暖暖身子。”
他迟疑了一下,缓缓抬起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,小心翼翼地,朝着那抹温暖之源合拢而去。
……
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沫,疯狂地抽打在脸上。安虞和沧溟在茫茫雪原中艰难跋涉,视野被压缩到极限,除了翻涌的白,什么也看不见。
安虞释放出的灵识如同泥牛入海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,根本什么都探查不到,连方向都分不清。”她抬头望向混沌一片:“要是……要是能飞就好了。至少能看清这该死的风雪到底从何而来,范围有多大。”
少年捧着那簇温暖火苗的手微微一顿,墨色的眸子在漫天风雪中显得格外沉静。他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仔细权衡着什么,最终,一个带着不确定的声音穿透风雪,传入安虞耳中:“或许……可以。”
“什么?”安虞惊愕地看着他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你……你会飞?”她记得沧溟明明说过他不会。
沧溟缓缓摇头,低声道:“不会。但是……此地严寒,滴水成冰。”
“对啊!”安虞几乎是喊了出来,“你可以驭水,水在这里瞬间就能凝结成坚冰!你是想!”
沧溟点了点头。他看着安虞,耳根似乎又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,声音比风雪声更轻了些:“你……抱着我。我……试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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