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跪在地上暗自垂泪,看样子是被打击的不轻的司渊羽见她要走,立马扑上来要抱住她的腿,却被风清绝灵活地躲开。
“殿下……羽儿对殿下一片赤忱,羽儿心悦殿下,殿下难道当真看不见吗?”
“你这人好生奇怪,明明半月前才给本殿递了信说已有心悦之人,望本殿高抬贵手不要纠缠,字里行间都是庶男不敢高攀,今日怎得倒变成了一片赤忱了?”
摇光走上前来,将一封信甩在他面前。
她觉得很生气,司渊羽算个什么东西,竟敢拒绝殿下,还将殿下与庄流歆那废物点心相提并论!
“本殿倒是将你忘了,你的礼仪也上不得台面。念在你还未出阁,那便叫宫里派个教习爹爹来好好教教你。”
“行了,且安心待嫁吧。”
风清绝抱着司遥之刚走到门口,便看到刚挨完打还趴着的尤贤。
“早就听闻尤家双男贤良淑德,追求者不知几凡。今日一见,本殿觉得不过浪得虚名罢了,既然有本事虐待无辜稚子,当年为何不敢反抗家族追求真爱?
既然选择家族利益,心甘情愿替嫁,那就要承担一切后果,如今又做出这一副谁都欠了你的怨夫模样给谁看呢?作为既得利益者,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?既要又要,吃相未免太难看。”
说罢,便抱着司遥之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上了车,风清绝被司遥之抱着胳膊靠在她肩膀上,她沉着脸一言不发。
要她说他点什么好。能骂吗?都这么委屈了再骂他倒显得她不是人。
风清绝无奈地叹口气,拿过他攥在手里的丝绢轻柔地为他擦擦泪水。
“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怎得不知吹骨哨?不是和你说了,不论什么时候受了委屈都不要憋着,尽管来找本殿吗?”
“今日的种种,遥儿都预料到的,本就是逃不掉的一遭。不如让他们罚了,旁人挑不出遥儿任何错处。
待遥儿与殿下成婚后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若是遥儿如今仗着殿下宠爱,因为得了长辈的训,就要求殿下为遥儿出头,传出去了还不知要如何诟病遥儿是个跋扈的主。”
“且奶奶是殿下您的老师,爷爷便是您名义上的师公。今日之事算起来也只是爷爷身为主君,要惩罚小辈,殿下天潢贵胄,若是为了遥儿出头,会被人诟病仗势欺人,遥儿不愿因为这一点小事陷殿下于不仁不义。”
风清绝觉得男德男训和女德女训一样是封建糟粕,今日之事本就是那几个蠢货无理取闹。
“司遥之,本殿要娶的男儿,不是什么男德典范端庄君子。”
敏锐地捕捉到他眸中闪过的一丝畏惧,风清绝敛了周身气势,扶着他的肩膀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。
“如若你真的想嫁与我,就要学会哭,学会喊疼,学会恃宠而骄。于我而言,我的夫郎当是被我捧在手心上哄着宠着的娇娇儿,当然这不是让你成为我的禁脔。
而是要你恣意的活着,要你成为你自己,学会凡事要先考虑自身,遇事先想想自己委不委屈再来谈什么男德男训。”
“本殿身为皇子,为我的遥儿保驾护航,护好你的羽翼让你安心做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,所以不用担心为我带来麻烦。”
风清绝觉得自己真的是败给这小傻子了,一颗心都为她着想,自己却是一点都没想着。
“不必妄自菲薄。你很好,你的事于我而言是头等大事。”
这般掷地有声的话,一字一句落在司遥之心头,烫的他热泪盈眶。
司遥之再也忍不住,晶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风清绝手背上。
他在这个家苟活这么多年,娘不疼爹不爱,唯一还在意他死活的奶奶其实也是个重女轻男的主。
预知梦
为了在这深宅高墙内求得一丝喘息,司遥之自幼便磨砺出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。他将真实的喜怒哀乐层层包裹,隐忍不发,只将一副温良恭俭、聪慧过人的面具打磨得无懈可击。
他刻苦研习世家公子所需的一切技艺,知书达理,进退有度,只为让司澜达看到他的价值。
这份价值,换来了她表面上的几分疼惜,让他不至在及笄之年便被潦草许配出去,日子也勉强算得安稳。
最初吸引他目光的,正是风清绝那份不羁的恣意。她行事如天外流云,不受凡俗礼法拘束,与这凤灵国所有循规蹈矩的女子都截然不同。
他在心底押上了一场豪赌——赌这位特立独行的三殿下,会是他晦暗人生里唯一的变数,会是一个能真正怜他过往、痛他之苦的妻主。
他赌赢了第一局。
有些心思,司遥之未曾宣之于口。比如,他敏锐地察觉到,风清绝或许并不全然放心,极可能在他身边悄然布下了守护的眼睛。
因此,当司渊羽的人欺辱他时,他选择了隐忍不反抗。他在赌,赌风清绝是否会为了他,不惜与她那身份尊贵的君后正面冲突,是否会因他的处境而雷霆震怒。
他又赌赢了。
当风清绝如天神降临般将他接住,拥入怀中,他仰头看到她盛怒的容颜,那怒火仿佛要将欺辱他的人焚烧殆尽。
她雷厉风行,毫不留情地处置了每一个施暴者,手段凌厉,不留半分情面。那一刻,司遥之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滚落。
这泪,一半是劫后余生的委屈与惊悸,另一半,则是精心的算计——他要让她更怜惜他,更要提防着,不能让她因司渊羽几滴惺惺作态的眼泪便将此事轻轻揭过。
而方才,风清绝那一席石破天惊的话语,字字句句如暖流淌过他冰封的心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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