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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4章（第1页）

“呃……”清墨的挣扎越来越微弱，暴凸的眼睛死死盯着漆淮序，里面充满了怨毒、不甘和最深切的恐惧，最终彻底失去了神采，身体猛地一僵，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地，再无声息。

染血的琴弦，深深地嵌在他已经冰冷的脖颈里。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目睹清墨惨死的碧痕，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！他整个人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，脸上毫无血色，看向漆淮序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，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！他连滚带爬地想往后缩，却被李贱男死死踩着衣角。

漆淮序缓缓地、缓缓地松开了勒死清墨的手。沾满血污的断弦从他指间滑落。他低头看了看清墨的尸体，又抬起自己那双沾满自己和清墨鲜血的手。

那疯狂的声音还在他脑海里回荡：“还有一个！还有碧痕，勒死他，你已经嫁人了，再也不会回漆家了，勒死他你就彻底解脱了！再也没人能逼你了！”

漆淮序的眼神再次被那死寂的疯狂占据。他缓缓地、机械地转过身，那双被鲜血染红的、空洞的眼睛，如同锁定猎物般，死死盯住了地上抖成一团的碧痕。

他抬脚，一步，一步，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，向碧痕走去。每一步，都像是踩在碧痕濒临崩溃的心弦上。

“不……不要……不要过来……”碧痕吓得魂飞魄散，涕泪横流，手脚并用地往后蹭，语无伦次地求饶，“侍君……饶命……饶了我……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……都是清墨是清墨逼我的……求您……求求您……”

漆淮序充耳不闻，他沾满鲜血的手，缓缓抬起，伸向碧痕的脖子，仿佛要去执行脑海中那个疯狂指令的最后一步。
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。

光瞬间涌入这充满血腥和绝望的房间，勾勒出一个逆光而立的高挑身影。

风清绝站在门口，月光和烛光在她身后形成耀眼的光晕，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，但那身姿和气势，如同天神降临，瞬间打破了房间内凝固的死亡气息。

“王姬！王姬救我！！”碧痕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，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哭喊，“漆侍君疯了！他杀了清墨！他还要杀我！王姬救命啊！！”

这声哭喊，如同惊雷，狠狠劈进了漆淮序被疯狂占据的脑海！

他伸向碧痕脖子的、沾满鲜血的手，猛地顿在了半空中。

他像是被那清冷的月光和风清绝的身影灼伤了一般，浑身剧烈地一颤。

漆淮序缓缓地、僵硬地转过头，看向门口逆光而立的妻主。他的眼神里，那疯狂燃烧的火焰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，瞬间熄灭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骤然清醒后的、巨大的茫然、无措，以及……一种深入骨髓的、看到自己满手淋漓鲜血的惊恐。

他低头，看着自己那双沾满了暗红血污、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的手，仿佛第一次真正“看见”它们。刚才那如同梦魇般的魔怔瞬间褪去，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和无边的恐惧。

房间里，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碧痕劫后余生般压抑的、断断续续的抽泣声，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，在无声地蔓延。

全毁了

“殿……殿下……”

漆淮序的目光猝然撞上自己那双沾满暗红黏腻、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的手，那刺目的猩红如同烧红的针，狠狠扎进他的瞳孔，刺穿了他的心脏！

一股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，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、倒流。

殿下是什么时候来的？

她全都看到了吗？从琴弦断裂，到……到清墨……

无数个惊惶的念头如同毒蛇，瞬间噬咬着他的神经。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，仿佛吞咽着无形的砂砾，半晌，他才从一片空白的窒息感中，勉强挤出一丝干涩破碎的声音：“我……”

他张着嘴，却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辩解。

说什么？说清墨该死？说碧痕该杀？说他被逼疯了？

这些苍白无力的字眼，在眼前这触目惊心的现实面前——

他满手的鲜血、地上清墨死不瞑目的尸体、吓得失禁的碧痕，显得如此可笑又卑劣。

更重要的是，她在想什么？

她是不是……觉得这几个月他所展现出来的、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柔，刻意讨好的小意，温顺娴静的伪装，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？

是不是觉得今天这副状若疯魔、满手血腥、如同地狱修罗的模样，才是他漆淮序真正、肮脏不堪的底色？

她会不会……因此觉得他恶心？觉得他可怕？觉得他根本配不上“侍君”这两个字，甚至不配做一个人？

一想到风清绝眼中可能会出现的厌恶、鄙夷，甚至是冰冷的恐惧，漆淮序就觉得五脏六腑都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、拧绞，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
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这几个月在王府的碎片：

她虽不如待司遥之那般缱绻温柔，不如宠时以蓝那般纵容，对他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的责任。

但这份责任里，却有着他二十年人生中罕有的、最基本的尊重。她从未因被迫收了他而苛待他，也从未限制他在府中的自由。

他曾在一旁里，窥见过她看向司遥之时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，那是能将寒冰融化的暖意；他也见过她对时以蓝毫无原则的纵容和宠溺，那份爱意浓烈得让人心颤。

那是他从未得到过，也深知自己永远无法企及的东西——

一份坚定的、纯粹的、不因身份、不因责任，仅仅因为“你是你”而产生的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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