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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（第1页）

莱月薇娜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睛，看看莉莉丝，又看看卡戎，最后小脑袋在阿莱斯特冰凉的臂弯里蹭了蹭，小小声地“嗯”了一下，算是同意。

她似乎真的很累，眼皮又开始打架。

莉莉丝给了阿莱斯特一个眼神，示意自己先带医师出去说明情况。

阿莱斯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，目光依旧落在莱月薇娜身上，抱着她的手臂继续轻轻摇晃着，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：我在，安心睡。

莉莉丝带着卡戎，无声地退出了书房，轻轻掩上门。

门关上的瞬间，格罗姆和奈文摩尔立刻围了上来，焦急地看向卡戎。

而房间内，阿莱斯特虽然依旧抱着莱月薇娜在踱步哄睡，但他那强大无匹的精神感知，早已如同无形的网，笼罩了整个书房外的走廊。

卡戎即将说出的每一个字，都会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。

书房内，只剩下阿莱斯特缓慢踱步的沙沙声，以及莱月薇娜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——

小家伙终于支撑不住，在阿莱斯特冰凉的怀抱和轻柔的摇晃中，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而门外，一场关于她未来的诊断，即将开始。

阿莱斯特的脚步并未停歇，只是所有人的内心深处，都翻涌着比永寂山脉最深的黑夜还要浓重的阴霾。

震惊！领主大人竟被？！（14）

书房厚重的黑曜石门隔绝了内外的声音，却隔绝不了那沉重到几乎凝固的气氛。

莉莉丝、格罗姆、奈文摩尔，以及随后赶来的几位核心护卫长，都屏息凝神地围在如同枯木般的深渊医师卡戎周围，目光紧紧锁在他那张无法做出表情、却能从磷火般跳动的双眼中读出凝重的“脸”上。

卡戎那沙哑、如同枯叶摩擦的声音，在寂静的走廊里缓缓响起：

“她的身体……就像一个布满裂纹的池子。”

卡戎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虚划着，“当初强行透支生命本源，化身人形，就如同在池壁上凿开了无数细小的裂痕。这些裂痕深入根基，遍布血脉与骨骼。”

他顿了顿，那两点磷火幽幽地扫过眼前一张张写满紧张的脸。

“你们为她补充的本源魔力，就如同向这池中注水。水本身是好的，是滋养的。但问题在于……池壁是破损的。无论注入多少力量，都无法长久储存，会沿着那些细密的裂痕……持续不断地流失、逸散。”

格罗姆身上的熔岩猛地一滞，发出“嗤”的一声轻响，冒起白烟。

莉莉丝脸色苍白，粉眸中水光闪烁，死死咬住了下唇。

奈文摩尔的阴影剧烈地翻腾收缩，凝聚成实质的黑暗尖刺。

其他恶魔护卫长也无不露出震惊和痛心的神色。

“流失……”莉莉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“所以，她感受到的那种生长痛……”

“是必然的代价。”

卡戎的声音冰冷刺骨，“池壁破损，池体本身就无法稳固。每一次成长，每一次骨骼的拉伸、血肉的充盈、力量的流转，都像是在强行拉扯那些遍布裂痕的脆弱池壁。这过程本身，就会带来持续的、磨人的痛苦。而流失的本源，又让她的身体始终处于一种‘干渴’的虚弱状态，精力难以凝聚，自然疲惫、厌食。”

走廊里陷入一片死寂。只有卡戎那如同来自墓穴的声音在回荡：

“更关键的是，这种流失和痛苦，会随着她的成长而加剧。就像一个破洞，随着池子变大，漏得会更快，拉扯的裂痕也会更多、更深。除非……”

“除非什么？”莉莉丝急切地追问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
“除非能修补那些裂痕，重塑根基。”卡戎的磷火目光转向紧闭的书房门，“但这谈何容易？那是透支生命留下的创伤，深入灵魂与血脉的本源之伤。寻常的魔药、力量灌输，都只是扬汤止沸，无法触及根本。需要……难以想象的、触及本源法则的契机或力量，而且过程本身，对幼崽而言，也必然伴随着巨大的痛苦和风险。”

他摇了摇头，兜帽下发出枯枝摩擦般的叹息：“我能做的，只是开一些暂时舒缓痛苦、安抚精神的药剂，让她好受一些。但治标……难治本。”

绝望的阴云，如同永寂山脉最浓重的黑雾，笼罩了每一位恶魔。

格罗姆巨大的拳头攥紧，熔岩滴落在地板上，发出滋滋的焦灼声，却感觉不到丝毫热量，只有彻骨的冰凉。

莉莉丝再也忍不住，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妖媚的脸颊滑落。

奈文摩尔的阴影缩成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墨色，散发着无声的悲鸣。

书房内。

阿莱斯特的脚步从未停歇。

他抱着怀中那具小小的、感觉有些热的身体，依旧在厚厚的地毯上缓慢地、一圈圈地踱着步。

他的动作平稳依旧，仿佛外面那沉重的宣判与他无关。

卡戎的每一个字，都直接刻印在他的感知中。

那“漏水池子”，那“遍布裂痕”、“持续流失”、“痛苦加剧”的描述，如同淬毒的冰锥，狠狠刺入他的心脏。

阿莱斯特内心深处，掀起了滔天的怒意，针对该死的命运，针对当初那场该死的暴雨，更针对他自己。

为何当初没有更早发现？为何没能阻止她透支？为何……他的力量如此强大，却无法填补那该死的裂痕？！

风暴在眼底翻涌、咆哮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，将整个书房乃至城堡都化为齑粉。

然而，就在这毁灭的冲动即将失控的刹那，他臂弯中传来一声细微的、带着痛苦的呢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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