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……赤……杨……”小六一字一顿地、极其缓慢地念着自己的新名字,想将这三个字嚼碎了,吞进肚子里,融进血液里。
他的眼睛越来越亮,激动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涌动。他终于有名字了,一个真正的、属于他自己的、和她相连的名字!
“喜欢吗?”江临月问。
“喜欢!”小六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,他重重点头,“我叫江赤杨!”
看着他欣喜的模样,江临月也笑了。
她拿起桌上的粗瓷茶杯,将里面残存的冷茶水倒在桌面上一小滩。
然后,她伸出食指,蘸着清亮的茶水,在粗糙的木桌面上,一笔一划,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字——
江赤杨
“看,这就是你的名字。”她指着桌面上的水迹,轻声念道,“江,赤,杨。”
小六——不,现在是江赤杨了——立刻凑到桌边,眼睛瞪得大大的,贪婪地盯着那三个水痕字迹,要将它们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刻进脑海里。
“你试试。”江临月让开位置。
江赤杨学着江临月的样子,蘸了点茶水,歪歪扭扭地,在那三个字旁边,开始模仿。
第一个“江”字写得太大,结构松散,几乎不成型。
第二个“赤”字更是写得歪七扭八。
第三个“杨”字复杂些,他写得满头大汗,笔画顺序都是错的。
但他毫不气馁,擦掉,再写。再擦掉,再写。
江临月就坐在一旁,安静地看着,偶尔出声纠正一下笔画的顺序,或者握住他的手腕,带他感受一下运笔的力道。
油灯的光芒温暖而宁静,笼罩着桌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。
房间里只剩下手指划过桌面的细微声响,和少年偶尔低声重复自己名字时的喃喃自语。
反反复复,写了不知道多少遍。
直到桌面上水迹淋漓,字迹模糊一片。
直到那三个字的形状,终于清晰地、深刻地烙印在了江赤杨的脑海里,抹不去,忘不掉。
他抬起头,看向江临月,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“归属”的光芒:
“阿姐,我记住了。”
“江赤杨。”
战乱饿殍版生存手册(19)
第二天拂晓,天色还未大亮,空气中透着寒意。
江临月和江赤杨早早起身,收拾好所有行囊——那两个越发鼓囊的背篓、用破布缠好的锄头、以及装着地图和钱财的贴身小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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