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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1页）

常嬷嬷抱着她，跟着彩霞出了院门，一路穿堂过院。清晨的寒风刮在脸上，刺刺的疼。她心跳得愈发急促，荣禧堂……竟是这样机会去？

及至一座轩峻壮丽、气象威严的堂屋前，早有穿着体面的小丫鬟打起猩红毡帘。一股暖融融的香气夹杂着地龙的热气扑面而来。

屋内开阔非常。地下铺着光滑如镜的金砖，正中悬着赤金九龙青地大匾，写着“荣禧堂”三个斗大金字，落着御笔。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，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，并一对十六寸高的玻璃水晶屏。两边一对楠木交椅，底下两溜十六张楠木圈椅，俱盖着玄色绣金蟒引枕坐褥。

王夫人正坐在东边首张圈椅上，穿着家常的佛青对襟褂子，仍捻着那串佛珠。下首坐着一位年轻媳妇，容貌秀丽，眉眼间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愁郁与恭顺，正是李纨。另一侧则是个年纪略小的姑娘，穿着杏子红绫袄，青缎掐牙背心，下面水绿裙子，削肩细腰，长挑身材，鸭蛋脸面，俊眼修眉，顾盼神飞，见之忘俗，自然是贾探春。

常嬷嬷抱着她上前磕头。

王夫人摆摆手，语气依旧温和：“起来吧。抱近些我瞧瞧。这孩子养得倒好，比洗三时又白胖了些。”

李纨与探春也凑近来看。李纨笑道：“果真齐整，瞧着是个有福气的。”探春只看了看，微微一笑，并未多言。

王夫人看她片刻，忽似想起什么，对探春道：“你瞧瞧，这眉眼，倒有几分像你小时候。”

探春闻言，脸色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，随即恢复自然，浅笑道：“太太说笑了，妹妹自是比女儿强得多。”

王夫人不置可否，转而对常嬷嬷道：“好生养着，缺什么短什么，来回我。”又赏了一对银镯，便示意常嬷嬷可以抱回去了。

常嬷嬷刚应了声“是”，正要屈膝告退。

王夫人目光无意扫过她被锦被裹得严实、只露出一张小红脸的模样，忽又开口，声音比方才更软和了些，带着一种近乎怜惜的调子：

“且慢。这天寒地冻的，难为她小小人儿走这一遭。过来，让我再瞧瞧……怜春儿，到母亲这儿来。”

最后这一声呼唤，轻飘飘的，却像一枚小针，猝不及防地扎进她耳中。

常嬷嬷忙应了，赶紧又上前两步，小心翼翼地将襁褓往王夫人跟前递了递。

与此同时，贾怜春——那壳子里装着异世魂灵的婴孩，在脑中清晰地默念：

“签到。”

【荣禧堂签到成功！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地点奖励：】

【“灵慧暗藏”状态（永久被动）：潜移默化，缓慢提升悟性、记忆力，弱化非常之举的突兀感，使才智流露更为自然，不易引人疑窦。）】

【“润木细无声”滋养精华x1（微量取用，可微弱改善植物活性，使其枝繁叶茂，花色润泽，不易枯败。）】

【顶级松烟墨錠（二两）x2（澄心堂制，坚如玉，纹如犀，墨香清远，落纸如漆，不腐不蛀。）】（已自动存入系统空间）

奖励入手，怜春心下稍安。那“灵慧暗藏”状态正是她所需，日后行事说话，略出格些也可借此遮掩一二。至于滋养精华和墨錠，眼下虽用不上，且留着便是。

王夫人略抱了片刻，便示意常嬷嬷可以抱回去了。常嬷嬷稳稳接过，行礼告退。探春的目光在怜春身上短暂停留一瞬，便迅速垂下，只盯着自己裙摆上绣的缠枝梅花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李纨则依旧是那副温和而略显疏离的模样。

出了荣禧堂，寒气扑面而来，常嬷嬷忙将怜春裹得更紧些，加快脚步往回走。一路穿堂过院，但见飞檐斗拱，朱漆彩绘，虽在冬日，亦有苍松翠柏点缀其间，透着百年勋戚人家的底蕴与威严。只是一到赵姨娘所居的东北角小院，那股子威严气派便似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，显出一种被繁华遗忘的寥落。

院中那几株石榴树早已落光了叶子，枯瘦的枝桠指向灰白的天空，更添几分萧瑟。屋檐下虽也挂着灯笼，却似不如别处明亮。两个小丫头子正拿着比她们还高的扫帚，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廊下的灰，见常嬷嬷抱着怜春回来，忙停下动作问好。

常嬷嬷点点头，径自抱着怜春进了东厢暖阁。屋里烧着炕，比外头暖和许多，却有一股子挥之不去的、混合着劣质脂粉、药味和些许陈腐气息的味道，与荣禧堂清雅的檀香截然不同。

赵姨娘正歪在临窗的炕上，让小吉祥儿给她捶腿，见常嬷嬷进来，懒懒问道：“太太叫抱去，可说了什么？赏了什么东西没有？”一双眼睛却早瞄向常嬷嬷怀里，似乎想从襁褓外头就看出赏赐的成色。

常嬷嬷忙笑道：“回姨娘，太太只说是满月了，瞧瞧姑娘。夸姑娘生得齐整，安静乖巧，赏了一对镯子。”说着，从怀里取出那对小镯子呈上。那镯子做工是好的，份量却轻，不过是应景的玩意儿。

赵姨娘接过来掂了掂，撇撇嘴，随手丢在炕几上：“哼，就知道。到底是丫头片子，不值什么。若是哥儿，只怕金项圈、长命锁早挂满一身了。”她想起探春满月时，虽也比不上宝玉，到底王夫人面上情做得足，赏赐也丰厚些，心下更是不平，连带看着怜春也没了好气，“抱下去吧，吵了我半日，我也要歇歇。”

常嬷嬷早已习惯，诺诺连声，抱着怜春退回到暖阁里间，自去照料不提。

自此，怜春便在这一方小院里，过着奶娘怀抱、姨娘嫌弃、难得见父亲一面的日子。她依旧是那副安静模样，因有着“灵慧暗藏”的状态，又暗中使用“康健灵乳”和“碧水珠”，不仅身子骨结实，眉眼也日渐舒展，皮肤白皙细腻，虽非绝色，却也玲珑可爱，比同龄孩子瞧着更显聪慧康健些。偶尔贾政过来，见这小女儿不哭不闹，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，也会逗弄两下，问几句“可乖？吃了多少奶？”之类的话。赵姨娘见状，便会立刻换上笑脸，凑上前说些“老爷瞧着，她倒似比探春丫头同期还壮实些”的话，试图引贾政多留片刻，可惜多半不奏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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