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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7章（第1页）

他凑近松代耳边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到时候府里可不就剩藤原静子一个碍眼的了？你说呢？”

松代听完，眼尾的笑意瞬间深了几分，伸手抚了抚鬓角，故作温顺地应道：“那便听主人的安排吧。”

藤原静子在一旁冷眼旁观，眼底波澜不惊。

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…无论这些人如何折腾，务必让自己的女儿平安出嫁，其余的人与事，她根本懒得理会。

见他们商议已定，她敛了敛神色，端起温顺的笑意，恭敬地欠身道：“既然大人和松代小姐都定了主意，那这两场婚事的操办，便交由我来吧。”

藤原晔正被松代缠得心烦，闻言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，鼻腔里哼出个“嗯”字，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她。

雪子看藤原静子碗里的菜已经快吃完了，便弯腰抱起脚边的白猫，起身就走。经过松代身边时，她脚步一顿，凉凉地瞥了对方一眼：“你们慢用，我去清点清点我的嫁妆。免得日后少了什么物件，倒被人说咱藤原府私吞了东西。”

话里的刺明晃晃的，松代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，却被雪子一个眼刀扫过来，硬生生把怼人的话咽了回去。雪子没再理她，抱着猫径直出了大厅。

三日后，大婚如期而至。

天还未亮透，雪子就被晴空轻唤着起身。府里的仆人们早已候着，围着她忙前忙后地梳妆、更衣。

当那身洁白的“白无垢”披上身，腰间插好装饰用的短刀，头顶再覆上厚重的白色头巾时，雪子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

这一身素白，在她看来分明是丧礼的装扮，哪有半分喜庆？结婚本该是红彤彤的才对……

“要高高兴兴地出嫁啊。”耳边传来轻声叮嘱，雪子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比哭还勉强的笑。

迎亲的山本一夫穿着绣有家纹的正式和服，身姿挺拔。见到雪子时，他眼中的柔和几乎要溢出来。

当他牵起她的手，雪子轻声道了句“谢谢”，那温顺的模样让他微怔，今日的她，倒是比往常听话许多。

因山本一夫出身武家，婚仪需往神社举行核心的“三三九度”交杯礼。

大、中、小三种酒盏交替，连饮九次，以应天地人三界之数，祈愿婚姻如磐石般长久。

藤原静子早已反复叮嘱过礼节，雪子便耐着性子全程低眉顺目，举杯、倾饮的动作做得轻缓优雅。

只是第一杯清酒入喉，她便蹙紧了眉，这酒又苦又烈，比她在香港喝惯的酒难咽多了。

山本一夫将她的不适看在眼里，后面几杯便都只倒了浅浅一层，才递到她手中。

仪式过后，雪子换上一身色彩明艳的礼服，转身的瞬间，山本一夫不由得眼前一亮。

随后，两人折返藤原府，向长辈行礼、祭拜祖先。临行前，雪子对着藤原晔与藤原静子深深跪拜，不知为何，望着藤原静子时，她眼眶忽然红了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接过那杯象征与娘家斩断旧缘、此后以夫家为重的“别杯酒”时，泪珠终于滚了下来。

山本一夫默默掏出一方手帕，正是雪子先前绣得歪歪扭扭的那方，轻轻为她拭泪。雪子瞥见那丑丑的针脚，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，眼泪却掉得更凶了。

抵达山本家后，雪子先随夫婿祭拜了家中神龛，再向公公山本正雄敬茶。

“爸爸请用茶。”她垂首行礼，声音轻柔。

山本正雄虽对她父亲藤原晔素来不睦，也瞧不上她往日的跳脱，此刻却依着礼数接过茶盏，浅啜一口，只淡淡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认下了这个儿媳。

晚间的披露宴上，宾客云集，席间不乏身着军装的大佐、少佐们，亲戚故旧亦济济一堂。

藤原静子坐在角落，悄悄用袖口按了按眼角，身旁的藤原晔却始终面色不悦地睨着她。

山本一夫携雪子逐桌敬酒，每到一处，他都微微侧身护着她，替她应对宾客的寒暄，雪子则依着礼数浅浅屈膝，举止得体。

“真不错啊，山本少佐有服气啊…”

宴席尾声，在众人的注视下，两人再次举杯交饮。

这一次，山本一夫的手臂绕过她的肩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，雪子抬眼时，正撞进他含笑的眸子里，酒液似乎也没那么难咽了。

这一杯饮尽，便算是正式缔结了婚姻之约。

非礼勿视，非礼勿听

红烛高燃，暖光摇曳，将新房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暖金色。

茜色的和服衬得藤原雪子肌肤胜雪，平日里张扬的眉眼此刻却低垂着，泄露出罕见的局促。

她端坐在新房的榻榻米上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华美的腰带。

山本一夫穿着庄重的绀青色付下和服，肩线笔挺，他推门而入，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微红的耳廓，唇角勾起了然又玩味的笑。

他并未按规矩正坐，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感，径直走到她面前，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，带来淡淡的皂角与男性气息混合的味道。

他俯身，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发，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：“雪子…想我了吗？”

雪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，猛地抬头瞪他，试图用惯常的泼辣掩饰心跳如鼓：“谁想你？少自恋了，少佐！”

她故意加重了军衔，想划开距离。

山本一夫非但不恼，眼中的兴味更浓，顺势在她身旁坐下，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。

他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一封带着他独特冷冽气息的信笺，在她眼前晃了晃，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的手腕：“寄给你的信，都看了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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