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子听着,真心为好友感到高兴,也由衷希望珍珍能得到幸福。
两个女孩日日相伴,关系自然更加亲密无间。只是雪子看着铃木珍为了开解自己费尽心思的样子,心里偶尔会偷偷嘀咕:我只是在演戏啊珍,真的不是想不开跳河的那种…不过这份真挚的友情,她确实珍惜。
藤原静子留下的遗产…房契、地契,以及名下的布料铺、果园和其他珠宝产业——都已清点完毕,正式转到了雪子名下。
面对这笔不小的财富,雪子思忖片刻,主动找山本一夫商量。
“一夫”
她将一叠契约文书推到他面前。
“这些…藤原家的产业,都交给你来打理吧。”
山本一夫看都没看那些文书,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推回雪子手边,态度坚决:“这些都是你的。是你母亲留给你的最后保障。我一分都不会要。”
雪子看着他严肃认真的表情,眨了眨眼。
忽然收起那副郑重其事的样子,换上了一副娇俏的财迷面孔,一把将文书抢回来抱在怀里,下巴微扬,理直气壮地说:“好叭好叭!既然少佐大人这么大方,那我就不客气啦!不过嘛…”
她狡黠一笑,凑近山本一夫,声音甜得发腻,“你的就是我的,我的呢…当然还是我的啦!对不对,夫君大人?”
山本一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和歪理逗得哭笑不得,看着她抱着文书像护着小金库的模样,心中最后一点阴霾似乎也被这带着娇憨驱散了,只能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“对”
夫人美善若皎月铁汉柔肠绕指化
藤原家灭门的惨案依旧在街头巷尾被议论着,人们谈及山本雪子时,无不带着深深的同情与唏嘘。
而藤原晔留下的部属势力,则尽数被山本一夫整合收编,其地位与实力更上一层楼。
雪子的日子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。她每日插花怡情,研习料理,偶尔翻翻铺子的账本,小日子过得倒也清闲自在。
时光荏苒,转眼已是新年,日历翻到了1929年。算起来,雪子来到这个时代,已有两年光景。
除夕夜,山本府邸张灯结彩,家宴气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妙。
自从上次“小翠事件”碰壁后,山本正雄似乎收敛了许多,不再明着插手儿子儿媳的生活,但心底那份延续香火的期盼却愈发炽热。
宴席过半,暖黄的灯光下,山本正雄的目光几次若有若无地飘过雪子的腰腹。终于,他放下酒杯,清了清嗓子,将话题引向了心心念念的方向。
他先是对着雪子笑了笑,眼神却带着审视的意味扫过她的小腹,随即又觉得不妥,转向山本一夫,用一种看似随意实则期待的口吻说道。
“一夫啊,你和雪子成亲也快一年了。我这把老骨头,就盼着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,享享天伦之乐呢?”
雪子心中翻了个白眼,对这个话题厌烦至极,面上却不得不配合地垂下眼帘,双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晕,做出新妇应有的娇羞模样。
山本一夫正专注地煮着一壶新得的茶叶。据说是珍品,喝了能提神醒脑。
他一边小心控制着火候,一边抬眼看了看“娇羞”的妻子,沉稳地回应道:“父亲,此事讲究缘分,急不得。”
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山本正雄碰了个软钉子,讪讪地笑了笑,没再说什么,只道:“随你们,随你们吧。”
便继续夹菜。
不多时,茶煮好了。
山本一夫提起壶,滚烫的茶水注入杯中,一股浓郁奇特的茶香伴随着蒸腾的热气瞬间弥漫开来。
这香气甫一飘到雪子鼻端,她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那味道极其怪异刺鼻,在她闻来,就像是烈日下暴晒过头的干麦秆被烧焦了一般,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腥气。
她下意识地用丝帕掩住口鼻,眉头紧蹙。
然而那气味无孔不入。雪子只觉得喉咙发紧,胸口憋闷,忍了又忍,终于控制不住地剧烈咳嗽起来。
一声接一声,咳得撕心裂肺,眼泪都被逼了出来。
“阿雪!”
山本一夫立刻放下茶壶,担忧地倾身过来,宽厚的手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脊,另一只手迅速倒了杯清水递到她唇边,“快喝点水顺顺。”
可雪子越闻那茶味越是难受,仿佛连五脏六腑都在抗拒。
她猛地推开清水杯,捂着嘴,强忍着呕吐感,霍然起身,对着山本正雄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喘息和虚弱:“对…对不起,爸爸,一夫…我…我实在受不了这气味…失礼了,我出去透透气…”
话音未落,她已捂着嘴,脚步虚浮地快步离席而去。
山本正雄看着儿媳仓惶离席的背影,再看看儿子那副紧张心疼的样子,心头的不悦再次升起。
他冷哼一声,给自己倒了一杯那“珍品”茶,慢悠悠地品了一口,只觉得滋味醇厚,回甘悠长,哪里有什么怪味?他不满地嘀咕:“不识货…真是没品位!”
更觉得儿媳在儿子面前娇气、没规矩。
山本一夫哪还顾得上父亲的不悦,看着妻子难受跑开,他自己也觉得那茶味熏得有些闷。
他立刻起身走到窗边:“父亲,我开窗透透气。”
得到山本正雄不耐烦的挥手示意后,他迅速推开窗户,让凛冽新鲜的空气涌入,随即也大步追了出去。
屋外寒风刺骨。
雪子只穿着单薄的室内和服就跑了出来,此刻正扶着廊柱,贪婪地呼吸着冰冷但纯净的空气,胸口的烦恶感终于稍稍平息,感觉自己像是从窒息的牢笼里挣脱出来,重新活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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