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闻言,纤长的手指开始熟练地剥着一个金灿灿的橘子,橘皮的清香在殿内弥漫:"倒是臣妾疏忽了。圆明园那边一直派人打理着,皇上随时可以起驾。"说着,将剥好的橘子瓣整齐地码在青玉盘中,双手奉给雍正。
圆明园
雍正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,接过玉盘。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瓣橘子:"朕也想去住段日子。先前为先帝爷服丧,有两年都没去了。"说着,将橘子掰成两半,递了一半给皇后。
皇后接过橘子时,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欢愉,但很快又恢复了端庄的神色:"去倒也容易,只是随行的妃嫔不宜过多。皇上想带哪几位同去?"
"皇子公主的生母自然要跟着,方便照料。"雍正淡淡道,又拈起一瓣橘子,"华妃、菀贵人、泠常在、沈贵人,再叫上敬嫔就是了。"几句话便定下了人选。
皇后将橘子轻轻握在掌心,声音柔和:"端妃身子弱,在宫里养病怕是不相宜,不如也让她跟着去吧?"
雍正已经吃完橘子,重新拿起书卷,头也不抬地说了句:"她也跟着去吧。"
皇后立刻应道:"那是自然。"她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眼中的深思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。
第二日请安时,皇后端坐在凤座上,将这个消息告知众嫔妃。华妃闻言,红唇微扬,指尖得意地轻叩扶手;甄嬛与安陵容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;沈贵人则端庄地坐着,只是交叠的双手微微收紧;其他未被点名的嫔妃,有的强颜欢笑,有的难掩失落,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碎玉轩内,林悦听到流朱说起要去圆明园的消息,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,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又松开:"那奴婢得好好想想,要带些什么过去。"
甄嬛执着一柄绣花团扇,轻轻摇着,见状不禁莞尔:"瞧瞧浣碧,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。"
林悦跺了跺脚,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:"小主~"声音里带着难得的娇嗔。
流朱捂嘴轻笑:"小主,这可是头一回见浣碧撒娇呢!"
林悦"哎呀"一声,羞得转身就跑,裙角在门槛处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。崔槿汐望着她的背影,慈爱地笑道:"浣碧姑娘年纪轻,面皮薄着呢。"
延禧宫内,富察贵人奚落几句安陵容后,便回到自己主殿。安陵容面不改色的坐在榻上,对枕书吩咐道:"这次去圆明园,记得带上宝娟。"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《三字经》,"到了那边,寻个错处将她打发了。"
枕书会意地点头:"奴婢晓得了。"
安陵容拿起《三字经》,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。想到甄嬛可能要考校她,不由得加快了翻阅的速度。她抿了抿唇,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:一定要在圆明园之行前,把这些都记熟才是。
终于抵达圆明园,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恭敬地将甄嬛一行人引至碧桐书院。他一边引路,一边殷勤地介绍:"莞贵人您瞧,这碧桐书院最是清幽雅致。皇上特意吩咐,要将这里收拾得妥妥当当。您看这窗纱,是江南新贡的软烟罗;这帐幔,用的是苏州织造府特供的云锦"
林悦会意,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缠枝纹的荷包递过去:"公公辛苦了。"
小太监接过荷包,在手中轻轻一掂,脸上的笑容更盛:"谢莞贵人赏!"他压低声音道:"奴才再多嘴一句,泠小主被安排在曲院风荷,沈贵人住在闲月阁,都是极好的去处。离咱们碧桐书院也近"说着,眼睛机灵地转了转,"皇上对几位小主,可真是格外上心呢。"
林悦与流朱对视一眼,笑着接话:"公公真是伶俐人,难怪能在御前当差。"
"可不是嘛,"流朱也笑着附和,"这般体贴周到,定是皇上身边得力的。"
小太监被夸得眉开眼笑,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躬身退下。
待小太监走后,甄嬛缓步走入内室,在主座上优雅落座。她端起早已备好的雨前龙井,茶盏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含笑的眉眼。茶香袅袅中,她静静打量着这处新居所——窗明几净,陈设雅致,确实处处透着用心。
外间,林悦和流朱正带着几个小宫女忙碌着。林悦踮起脚尖,将甄嬛最爱的几本诗集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;流朱则细心地抚平床榻上的锦被,又取出随身带来的玉枕安置妥当。崔槿汐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搬运行李,时不时低声嘱咐几句。
"槿汐姑姑,"林悦抱着一摞衣物走过来,"小主的夏衣都放在这个紫檀木衣柜里可好?"
崔槿汐点点头,接过衣物一件件挂好:"浣碧姑娘想得周到。这圆明园比宫里潮湿些,回头在柜角放几个香囊防潮才好。"
流朱从妆奁中取出甄嬛常用的胭脂水粉,在梳妆台上一一摆好。她转头笑道:"小主见了这布置,定会欢喜。你们瞧这梳妆台,竟和小主在碎玉轩用的有七八分相似呢。"
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整个碧桐书院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,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暖起来。
碧桐书院的日常渐渐步入正轨。每日晨昏定省,甄嬛、沈眉庄与安陵容三人不是在这处亭台小坐,便是在那方水榭闲谈。湖面荷风送来阵阵清香,倒比在紫禁城时多了几分闲适。
这一日,三人正在九曲桥边的凉亭里纳凉。沈眉庄执着一柄缂丝团扇,望着水中游鱼出神。自卸下协理六宫之责后,她眉宇间的郁色消散不少,只是偶尔仍会下意识地摩挲腕上那只翡翠镯子——那是她初掌宫务时,皇后赏赐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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