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终,雍正强压怒火,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他应允了敦亲王所请,但条件便是敦亲王必须亲自向被殴打的御史道歉。敦亲王权衡之下,勉强低头道了歉。
皇帝随即下旨,不仅尊封敦亲王生母温僖太妃为贵太妃,更将宫中各位亲王、郡王的生母一并加以尊封,广施恩泽。这一招,既全了敦亲王的面子,又彰显了皇恩浩荡,瞬间将敦亲王的特殊要求化为乌有,使其苦心孤诣的谋划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。
敦亲王得知后,气得七窍生烟,却哑巴吃黄连,有苦说不出。而经此一事,雍正对这位桀骜不驯、勾结权臣的弟弟,已真正动了铲除之心。紫禁城的波谲云诡,从未停息。
刚刚平息了敦亲王的风波,雍正还未来得及喘口气,便听得咸福宫敬妃身边的宫女急匆匆来报:惠贵人沈眉庄要生了!
皇帝立刻起驾赶往咸福宫。待他赶到时,内殿恰好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。稳婆抱着襁褓出来,喜气洋洋地禀报:“恭喜皇上!贺喜皇上!惠贵人为您诞下了一位健康的小公主!”
雍正闻言龙颜大悦,看着那小小的、红润的女婴,心中满是欢喜,当即下旨:“惠贵人沈氏,温婉端方,今日诞育皇女有功,着即晋升为惠嫔,移居长春宫主位!一应赏赐,皆按嫔位份例加倍!”
一时间,咸福宫上下谢恩之声不绝于耳。皇帝赏下了无数珍宝绸缎,太后那边闻讯,也送来了丰厚的贺礼,以示对沈眉庄的看重与抚慰。
时光流转,又到了圣驾移驻圆明园避暑的时节。今年的队伍依旧浩荡,只是少了被贬黜的齐妃,多了敬妃。
圆明园,杏花春馆内。华妃年世兰凭窗而立,本该是舒心静养的时候,她却只觉得心浮气躁,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,丝毫驱不散心头的烦闷。
周宁海脚步匆匆地进来,脸色凝重地屏退了左右,这才压低声音禀报:“娘娘,宫里刚传来的消息…大事不妙了。”
华妃眉头一拧:“什么事?慌慌张张的!”
“是…是莞嫔的父亲,大理寺少卿甄远道大人!”周宁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他上了道奏折,狠狠参了咱们大将军麾下的赵之垣赵大人一本,说他贪墨河工款项、草菅人命,桩桩件件证据确凿!皇上览奏之后…龙颜大怒啊!”
“什么?!”华妃闻言,脸色骤然煞白,手中的团扇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她猛地站起身,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,赶紧扶住窗棂才稳住身形。
哥哥年羹尧本就功高震主,皇上近来的态度已多有微妙之处,此刻他麾下的亲信官员被如此严厉弹劾,皇上会怎么想?会不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哥哥纵容甚至指使?这怒火…会不会蔓延到年家,蔓延到她自己身上?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。
“皇上…皇上还说了什么?”她声音干涩地问。
“具体的奴才也不得知,只听说皇上在养心殿发了好大的火,摔了折子…”周宁海小心翼翼地回道,“娘娘,咱们得早做打算啊…”
华妃颓然坐回榻上,心乱如麻。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格照进来,却丝毫暖不了她此刻冰凉的心。在这圆明园的万顷园林、无边美景中,她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和危机。
正当她心乱如麻、无所适从之际,目光落在了正跪在一旁为她轻轻捶腿的颂芝身上。她忽然想起,此前寥寥几次见到皇上时,皇上似乎曾对颂芝投去过一两瞥目光……一个大胆又无奈的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。
她伸出手,冰凉的手指捏住了颂芝的下巴,迫使她抬起头来。颂芝眼中闪过一丝惊慌,却不敢挣扎。
“颂芝,”华妃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冷静,“本宫如今有件要紧事需你去做,你可愿意?”
颂芝看着主子眼中复杂的光芒,心中已然明了那未曾言明的意图。她伺候华妃多年,深知其心性,更知自己无从选择。她垂下眼睫,掩去所有情绪,恭顺地回道:“娘娘让奴婢做什么,奴婢万死不辞。”
于是,没过几日,一个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传遍后宫:翊坤宫华妃的贴身宫女颂芝,竟摇身一变,被皇上收用,册封为芝答应!
这突如其来的册封,背后是华妃无奈之下的献婢固宠之举,亦在这微妙的时刻,为波谲云诡的后宫再添了一份变数。
一切果然不出雍正所料。芝答应颂芝在得以单独伺候圣驾时,总是状似无意地,带着几分娇怯与担忧,探问皇上对大将军年羹尧的看法与态度。
雍正心中冷笑,面上却丝毫不显,反而顺势说了许多“体恤功臣”、“倚重肱骨”的违心之言,甚至故作无奈地流露出几分对言官弹劾的不满,暗示年羹尧劳苦功高,受些委屈也是难免。这些看似推心置腹的话语,通过颂芝的渠道,一字不落地传回了年府。
果不其然,年家及其党羽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,原本因皇帝近期冷淡而稍有收敛的气焰再次嚣张起来,行事愈发不知顾忌。
时机已然成熟。这一日早朝,雍正高踞龙椅,目光扫过殿下的年羹尧,看似随意地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:“年爱卿,近日宗人府呈报,逆臣老八、老九在禁所之中,仍不思悔改,竟口出恶言,辱及朕与先帝。依爱卿之见,朕该如何处置才好?”
这个问题,无异于一道催命符。年羹尧下朝后,惊疑不定,立刻召集心腹幕僚紧急商议对策。然而无论他如何回答——是建议严惩以表忠心,还是委婉求情以全兄弟之名——雍正早已布下天罗地网。只要他开口,便可轻易将其定性为与老八一党勾结、心怀叵测、意图谋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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