火车哐当哐当,又摇晃了一天一夜,终于在清平县车站停了下来。
知青们大包小包地涌下车,被一个举着“红星大队”牌子的黑瘦男人领着,爬上了一辆破旧的解放牌大卡车。
卡车一路颠簸,终于停在了一个大队的办公室门口。
大队书记拿着一份名单,开始分人。
“李卫国,王秀兰,你们去红旗村。”
“赵铁柱,你去战斗村。”
许婧婧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成军,生怕错过一个字。
“谢成军,”书记喊道,“你去平安村。”
许婧婧想也不想,立刻在心里把“平安村”三个字刻了下来。
下一个就轮到了她。
她死死攥着拳头,目标明确,谢成军去哪儿,她就去哪儿!
“许婧婧,也去平安村。”
成了!
许婧婧几乎要笑出声来。
多么善良,多么清纯不做作的姑娘!
她和另外几个被分到平安村的知青跟着谢成军一起下了车。
平安村,听着名字就让人心生好感。
可等他们站在村口,看着前来领人的大队干部时,脸上的笑意却都僵住了。
别的村子,好歹还有个牛车马车来接一下。
平安村的村干部却两手空空,只是指了指远处连绵不绝的大山。
“车呢?叔,接我们的牛车在哪儿啊?”一个男知青忍不住问。
领头的村干部嘬着旱烟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:“啥车?没车。”
他的声音干巴巴的,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平安村,是咱们整个红星大队最穷的村子,路都还没通,哪来的牛车。”
他吐出一口烟圈,指了指那条一眼望不到头的崎岖山路:“自己走吧,翻过前面那座山,再走个二十多里地,就到了。”
二十多里……山路?!
许婧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
她脚下那双为了好看特意穿上的小皮鞋,此刻仿佛成了天大的笑话。
她畅想着的美好未来,瞬间碎裂成渣。
许婧婧整张脸,当场就青了。
那村干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嘬了口旱烟,吐出的烟圈都带着一股子不耐烦。
“走吧,天黑前赶不到,就得在山上喂狼了。”
他扔下这句话,自己扛着锄头,迈开两条腿就跟装了风火轮似的,头也不回地朝那条看不见尽头的山路走去。
留下一群傻了眼的知青,面面相觑。
“喂!等等我们啊!”
一个男知青最先反应过来,连忙拖着自己的大包小包追了上去。
其他人也如梦初醒,乱糟糟地跟上。
许婧婧看着脚下那双半新的小皮鞋,心里把许相思骂了第一千零一遍。
要不是那贱人,她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!
但眼下,再多的怨恨也得先咽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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