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见浔下意识地扭过头来,将视线落在她脸上,此刻,她清澈的双眸正映着绽放的火花,头上的一支垂珠镶红宝石步摇轻轻摇晃着,整个人晕染上一层淡淡的光晕。
烟火很快就散了,叶见浔发觉早就过了半个时辰,于是肃声道:“时辰不早了,速速回府。”
一行人出了厢房,正欲下楼梯时,这时梅灵汐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,虽然她戴了帷帽遮挡,但她的身形以及服饰,她都一眼看出来,此人正是梅灵意。
而她身后隔着几步之遥的是于长铭,他们应是同一个厢房出来的。
叶见浔没认出梅灵意,但却看见了于长铭。于长铭自然也察觉到了对面人的注视,他心下慌乱,瞥了一眼已下了楼梯的梅灵意,稍稍松了口气,这才上前打了声招呼:“世子,世子妃。”
打完招呼他就想走了,这时梅灵汐叫住了他,“于公子,刚刚和我二姐看的烟火,可好看?”
于长铭顿住脚步,扭过头来,说道:“我是和我朋友一起来的,没有灵意。”
“于公子,你在怕什么?”梅灵汐见他神色慌乱,额头上还冒着汗,脸上也有些发红,心里的疑虑加深。
未婚的夫妻偷偷相会也没什么不妥,难道是因为上次的流言,故而他们不愿节外生枝?
叶见浔上前一步,轻轻闻了一闻,眉梢一拧,盯着他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于长铭不愿多言,拱手道:“告辞。”
梅灵汐好奇地问道:“世子,你刚刚是看出来了什么?”
“回去再说。”
上了马车,这时叶见思和叶见纹都困得睡着了。梅灵汐也有些犯困,打了个哈欠,叶见浔说道:“你眯会儿吧。”
“还好,我不太困。”梅灵汐眨了眨眼,努力撑起耷拉下来的眼皮,可惜努力失败,很快她便睡了过去。
马车摇摇晃晃,梅灵汐的头如小鸡吃米一点一点,叶见浔坐在她对面,觉得有些好笑。叶见思和叶见纹是两个人靠在一起,彼此做了支撑,故而稳当。
但梅灵汐是一个人,没有支撑,只能一直摇摇晃晃着。意识这样会伤了她的脖颈,于是叶见浔上前一步,坐在她的侧边,抬起两只手扶起她的头,让她的头轻轻靠在马车上。
本以为她能睡得舒服了,但很快她的头便滑了下来,眼见她的头越来越低,身子几近倾斜到他怀里,他只能扶起她的头,放在他的肩膀上。
一股幽幽的冷桂香袭来,他这才想起今日卧房里焚的香,原是桂香。兴许是做了什么改良,没有那么浓郁,多了一丝清冷气质。
他静静地凝视着靠在肩头的人,目光如一支画笔,仔仔细细地描摹她的远山黛眉、她的如羽睫毛、她的玲珑翘鼻、她的樱桃红唇。
明明应该是最熟悉不过,如今却有些认不出来。她长开了,愈发灵动了,但神色却清冷了许多,不敢恣意,不敢畅言。
他知道,如今她也不过是笼子里的鸟儿,她想往外飞,脱离这里的掣肘。
而他能给到她什么呢?不能只是短暂的、微不足道的呵护,而是要放她拥有做回鸟的自由,去飞向属于她的天空。
马车抵达王府,叶见浔叫醒了三个女子。梅灵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迷迷糊糊地说道:“到了?到哪儿了?”
叶见浔笑了笑,眼带星辰,索性长臂一伸,一把将她抱起,大步一跃跳下马车。随后略过下人们惊骇的眼神,一路穿过回廊,回到了落雨苑。
替她考量
梅灵汐虽然意识有些迷糊,但忽然被叶见浔抱起来,瞬间神思清明起来。他们都饮了青梅酒,清淡的酒意交织,靠在他坚实温热的胸膛上,耳尖微微泛红。
“你,你放我下来,我自己能走。”
梅灵汐挣扎要下来,但叶见浔却是将步子迈得更快,简直是要起飞的程度。梅灵汐只好将勾着他脖子的双手勾得更紧,因为她怕下一刻,她被弹飞出去了。
叶见浔一脚踹开卧房的门,大步走到卧房,轻轻将她放在榻上,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快速脱了她的鞋袜,掀开被褥一把盖住她,顺带还掖了掖被角,下令道:“闭上眼,睡吧。”
“我……我还要沐浴。”梅灵汐被见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面红耳赤,刚刚,他竟然还给她脱了袜子?
“你已经沐浴过了,冬日无需洗那么多次。”
叶见浔说完,不管不顾地熄了灯,卧房骤然暗了下来,唯一的亮光是月光。
碧水本是在耳房歇着的,听到了动静,正走过来,往里间一看,发现世子竟然抱着世子妃走了进来,而且世子的那个眼神,嗯……怎么说呢,有些暧昧。
于是,她满心复杂地又折身转了回去,关上了门,继续合眼睡去。
梅灵汐钗环还没卸,但确实是困了,于是很快睡着了。
待叶见浔走出净房,绕过屏风,来到床榻前,他才发觉今夜她身子是朝着外侧的,借着皎洁的月光,他能看清她酣睡的面容,乖乖巧巧的,甚是可爱。
不过,他也刚刚发觉,她还未卸掉钗环,脸上妆容未洗。他略作思忖,先是简单地给她卸下了发髻上的步摇珠翠,然后准备卸下耳珰时,这才发觉粉粉的耳垂上空荡荡的。可能是今夜落在哪儿了。如今她的钗环多得是,故而落一只也无伤大雅。
他去净房又打了一盆热水,用湿热的毛巾擦洗她的脸,力度轻柔,但还是让梅灵汐觉得痒,她皱了皱眉,像只猫儿似的,发出轻轻的一声“别吵我”,便又安静地睡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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