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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0章（第1页）
她的情绪已然崩溃。
蒋云倩握住余音颤抖的手，拧着眉让人将大门拉开，对孟荣冷声道：“请你们离开。”
一行人离开后，蒋云倩立刻起身把浑身战栗的人搂在怀里，轻拍她的后背，哄小孩似的：“好了没事了，他们都走了。我们有钱，多少都赔得起。小音不哭了。”
今年秋天的天气极不稳定，和人的情绪一样。
阳光好的时候余音坐在家里的阳台上，面无表情地晒太阳；阴雨雾气连连的时候，她游走在各大商场，提回家的购物袋堆满了衣帽间和房间。
但每一个夜晚，她都无法入睡，可能是因为没由头的悲伤，或者是没由头的兴奋。
程简递给她的药，她会偷偷扔掉，扔进马桶里冲掉，在花盆里埋起来，或者借口扔垃圾的时候全部吐掉。
她知道自己生病了，但她却坚信不吃药也能好，尽管心理医生说她状态很差，她依然拒绝吃药。
怕胖了之后不上镜，怕记性不好之后记不住台词，怕吃药之后也总是昏睡。
可她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，每次问蒋云倩，得到的答案都是让她再等等
等什么呢，因为孟荣在媒体前颠倒黑白，害得舆论又全都倒向她。他们指责她，唾骂她。
她拥有了许多不属于她的罪。
她不能以泪洗面，更不能郁郁寡欢，要表现出无所谓，要让大家认为她依然拥有感到开心，可以大笑的能力。
重点是要让程简认为。
她知道年底电视台有考核，优秀的主持人可以被提拔到黄金时间播新闻，这对程简来说很重要。
导演们总说她入戏很快，她的演技很好，所以她在没有镜头拍摄的每一天都做得很好，表情恰到好处，说出的话既不过分悲伤也不会陡然兴奋。
偶尔那么一两次她也会有怎样都演不下去的时候。
生日这天，程简在出门前满心欢喜地问她想不想吃蛋糕，她附和地点头笑：“香草味。”
可到了晚上程简提着蛋糕回来之后，余音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滚烫，焦灼难忍的气愤在她心头徘徊。
她不想切蛋糕，不想唱生日歌，更不想见到任何一个人，她把程简推出房门，声嘶力竭地喊：“生日有这么重要吗！我说了我不想吃蛋糕，我只想一个人待着。你听不懂人话吗！为什么要一直逼我！”
门被大力关上，发出“咚”地一声响，世界也跟着震了一震。
她靠着门板坐在地上，懊恼地揪自己的手臂，等到疼痛慢慢占据每一根神经，她才抹干眼泪走出房间。
凉薄的月光堪堪照亮客厅的桌角，蛋糕还是一样的漂亮，只是装饰用的巧克力块有些融化，礼盒上留下黏腻的棕色溶液。
她小心翼翼地把粉色的蝴蝶结解开，把托盘放在膝盖上，盛满奶油的勺子一下接一下地送进嘴里。
香草味很甜，甜到发苦，甜到反胃，甜到想吐。
可她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，她只觉得饿，闹饥荒一般的饿。
月光照不到的餐厅角落，程简一直坐在椅子上，等到她主动走进视线里，心情雀跃了几秒钟。
可看见她呆怔犹如机器一般的进食动作，他眸中的光点瞬间消散，和夜一样静。
他想阻止她，可又怕惊扰她，他只能呆呆地坐着，至少这样她不会流泪。
最后，两道目光还是撞在了一起。
她眼睫的泪上的泪珠像是散星，白色的奶油在她的唇角凝住，微动的嘴唇没能发出声音，程简却读懂了她的话。
她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天空灰蒙蒙，到处都萧瑟，来往的人们纷纷缩紧了脖子，把脸埋进围巾或者衣领里。
厚重的衣服更加压得人喘不过气，提不起精神，余音出门的频率几乎为零，她待在家，她会嘲笑自己才是真正在冬眠的人。
那天她照例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什么也不做，门铃响起好一阵她才不耐烦地起身，开门看见穿着制服的三两警察面带笑容，她也违心地笑问：“请问是有什么消息了吗？”
“余小姐，经调查发现前段时间死亡的男性确实与孟先生有过交集，但是——”
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帮温莎找回公道，只是警方几个月的平静磋磨了不少焦急情绪，但她隐藏的戾气却是与日俱增。
现在终于等到警察说男人和孟荣就是有关系，余音甚至不等人说完，口吻急切：“可以把他抓起来了，对不对？”
“你先别激动。我们目前还是没有找到他和男人有关于□□的直接关系，只是在私人机场的视频里发现他曾经给男人分过烟。这次来是想问问你，你和孟荣有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结过怨？”
为首的警察一脸严肃地看着她，余音不知怎的被这寻常的目光看得心里发紧，她心中暗想：从来都是孟荣一而再，再而三地靠近她，伤害她，惹怒她，要说结下梁子，那也是孟荣一手操办的。
她目光坚定地和警察控诉道：“比赛前他惹怒了我的马，被马撞倒在地上，除此之外都是他单方面伤害我。”
“好的，我们清楚了。”
“那你们什么时候逮捕他？”
“在没有确切证据前，我们无法”
余音哽住喉咙。
孟荣不用付出任何同等的代价，所以温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？
她心里一阵慌张，停住步伐，目送警察的离去后回到客厅里，像只中弹受伤的动物一样不停走动，失神时撞碎了好几个玻璃杯。
从温莎把孟荣踢翻到男人给温莎喂食这期间不过一小时，只有他们将毒品随身携带，否则孟荣怎么预先知道温莎会伤害他，他又正好借此机会报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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