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挽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,却没有避开。
夜色静谧,呼吸可闻。
许久,久到颜灼以为虞挽棠已经睡着了,才听到她极轻极轻的声音传来,带着困倦的模糊:
“下次……”
“想见我,不必喝药。”
“直接来。”
颜灼的嘴角在黑暗中咧到了耳根,她往虞挽棠的方向悄悄挪近了一点点,闭上眼睛,小声应道:
“嗯。”
她没生气?
夜色浓稠,宫灯昏黄,将暖阁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软而模糊的光晕里。
虞挽棠那句带着困倦鼻音的“直接来”,像羽毛尖儿搔在颜灼心口最痒的地方,又像温热的蜜糖,瞬间浇灌了她四肢百骸。方才的惊心动魄、后怕委屈,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而安宁的幸福感取代。
她悄悄挪近,鼻尖几乎要触到虞挽棠披散在枕上的墨发,清冷的檀香混合着药香,丝丝缕缕,将她温柔地包裹。指尖勾着的那缕发丝,冰凉顺滑,如同上好的绸缎。
万籁俱寂,只能听到彼此清浅交织的呼吸声,和窗外檐角残雨滴落的轻响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,毫无预兆地涌上颜灼心头。或许是这夜色太静,这氛围太好,或许是方才共同经历的那场慌乱让她卸下了所有心防,又或许,只是单纯地因为“夫君”这两个字,在她心里早已咀嚼了千遍万遍,此刻情不自禁。
她极轻极轻地,几乎是气音,带着一丝试探和无比的依赖,唤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已久的称呼:
“夫君……”
声音又软又糯,像裹了糖霜。
话音落下的瞬间,颜灼清晰地感觉到,指尖勾着的那缕发丝的主人,身体猛地僵住了。
就连那平稳的呼吸声,也骤然停滞了一瞬。
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颜灼的心跳瞬间漏跳了好几拍,随即又疯狂地鼓噪起来,几乎要撞破胸腔。她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灭顶的羞窘和慌乱——她怎么……怎么就叫出来了?!虞挽棠会不会生气?会不会觉得她轻浮放肆?!
她吓得立刻松开了那缕头发,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,把自己藏进被子里。
然而,就在她试图逃离的瞬间,一只微凉的手却精准地探过来,在黑暗中捉住了她想要退缩的手腕。
力道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阻止了她的逃离。
颜灼整个人都僵住了,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黑暗中,她听到虞挽棠极轻极缓地翻了个身,面向了她。
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香,拂过她的额发和眉眼。
然后,她听到虞挽棠的声音响起,比平时更低哑几分,带着刚睡醒般的慵懒和一丝……难以分辨的微妙情绪:
“嗯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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